陳平安慰張麗道,
“不打緊的。這當口,她前兩天在城南吃了那么一通驚嚇,且現在災荒正鬧得緊,長安城也不是很安穩,她在家消停著也好。
等時局穩了,她自然會來找你的。”
張麗勉強地一笑,說道,
“朝廷來通知停了酒肆的生意,不知道什么時候再開張。其實我也挺閑的。
現在你受傷在家我還能多看你幾眼,可是等哪天你好轉了,又要忙朝廷的事,家里就只我和小妹兩人了。
這人哪,一閑下來,心就容易空,容易多想。”
陳平情知此時不能順著張麗的話題往下說,因為越說只會讓她覺得心里越難受,就轉移了話題,問了句,
“那陳買呢,他不在家陪著他娘,又跑哪去撒野去了?你這個大娘可有聽到過他的學業咋樣了?
唉,也是我這個當阿爺的不好,孩子們都是當娘的一手教養大的,我都沒盡到責任。”
張麗收起了臉上的悲傷,衷心地說道,
“我不得不夸贊小妹一句,她教養孩子的能力可是我所不及的。
自從那些災民隨齊王到了長安近郊后,他就跑到那去協助朝廷安置災民去了。
有時候是兩天回來一趟,有時候是四五天回來一趟。每次回來身上都臭烘烘的一股子刺鼻的汗味,在家匆匆地洗個澡換身干凈的麻布襦衣扒拉兩口就出門了。
現在臉上黝黑黝黑的,精壯得跟農夫一樣,個頭高了可不只一點點。如果不是看著他長大,恐怕連我都認不出他來。”
陳買成了材,陳平心里的石頭這才落了地,身體還是乏得厲害,他半瞇著眼對張麗說道,
“御醫讓我多休養。但朝中還有大事,朝廷還是不得閑,夫人你幫我留意一下有沒有到家來找我的熟人。
到時候一定要叫醒我。”
張麗埋怨道,“什么樣的朝廷,竟然比你自己的命還重要?”
陳平翻了個身,背對著張麗,囈語似地說道,
“為夫我乃是朝中大員,與大漢朝廷是休戚與共的關系。我老陳家滿門的榮辱生死,我能不拼命嗎?”
張麗沒有言語。
好長的一覺。
陳平是被院子的里鵝叫聲給吵醒的。
那鵝叫得非常地警覺高昂,就像是往日沖上去和狗干架一樣。緊接著,院里的從人們也起來了。
陳平聽事態不對,忙披上長袍起了身,見一個高高壯壯血糊糊男子身形的人到了院中,另外他身后還緊跟著一身形更為高大健碩的持刀人。
前邊的“血人”在院中拼命地逃,后邊的人在那可勁地追。無奈倆人都被大鵝給擋住了腳步,還被鵝嘴死死地咬住了褲腿。
后邊那人揮刀向鵝首斬去,陳平順手抓起窗邊的一把匕首朝那人全力一擲,匕首也將將傷到了他的手腕,把他手上的刀給打掉了。
那人見情勢不對,掙扎著就要向上跳去,無奈四五只大鵝通力協作,硬是把那人活活地從半空中給扯了下來,摔得個四腳朝天。
陳府中稍強壯些的男仆從們都一擁而上,把那人給制得死死的,其中一人還不待陳平提醒,便主動地做著一些防止那人自殺的舉動。
再看那個被追的血人,因著另外一人分擔了大部分鵝的的攻擊,他的情形看上去也極凄慘,大有一下子都要把全身的血都流干凈的樣子。
陳平很是同情他的遭遇,但一想到白天劉盈在宮中說的話,他不敢向他走近一步,只得遠遠地看著他。
那人最先看到陳平時,眼神里就有亮光。那時他急于逃命,沒來得及呼救,可在另一人被制住了的時候,他口中冒出一個熟悉的聲音,
“侯爺救我!”
是魚木匠的。
陳平愣了。他心里一直在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