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心中有些怪薄太后多事,一個地方的諸侯王,對朝政指手畫腳的終究脫不了某些嫌疑。
然而當著薄昭的面,陳平有些話卻是說不出口的,他知道,自己府上的人,大多都是忠于大漢皇室的,自己在這頭說的話,只頃刻間,宮里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陳平只聽著。
薄昭說道,“其實宮里的這些事,代國前前后后碰到過不少,有幾次還差點危及到代王的性命。”
陳平的眼中有驚異,以前他只聽說過代王治理代地很有一套,但沒有人說過還有這么一茬。
人家都欺負到自己的腦袋上了,當時還是少年的代王,離在代地站穩腳跟都還差得遠,他是怎么在那生存并立足的?
薄昭說,“有一次,代王宮就抓到了一個間者,就像今天宮里的那樣。
我當時氣極了,要把那人剁成肉泥。可是我姐卻攔下了我,替那人松了綁,說‘無非是活一條命而已,不必較真’。”
陳平覺得薄太后有點膽色和遠見。
“再后來,我姐讓他去給他的頭傳句話,說是‘匈奴是萬萬在內地站不穩腳跟的,還不如拿自家不缺的東西換物資來得實在’。”
薄太后的話很有幾分當年劉邦的發小盧綰的做派,但好像又有不一樣的地方——盧綰在兩方周旋的嫌疑,而薄太后則是跟朝廷通了氣,從長遠從馬政入手。
陳平問了句,“后來呢?那些匈奴人可沒有我們漢人實誠。”
薄昭繼續道,“我們也是新近才知道的,自從那冒頓老兒去了后,匈奴的實力大不如前。就像以前那頭人常說的那句‘狼統領的羊比羊統領的狼要強悍千百倍’。
而且匈奴內部還有著權力斗爭,現任的匈奴單于無力收拾局面,所以現在他們還有點顧不上這頭。”
這句話很有用。
“最重要的是,天下男子,沒有人不喜歡權勢的,可真正有資格角逐的,就那么幾人而已。
余下的大部分,都只是蕓蕓眾生而已。普通人,為生計所驅馳,一生奔波勞碌,只要能活下去,多少還是有些商量的余地的。
那伙間者的頭兒后來就直接到了代王宮,找到了代王和我姐。
當時我沒在場,只遠遠地看著他們聊了幾句,然后,代國這頭就做起了生意。
我們獲得了立足發展的機會,也有了忠于代王的臣僚。而那些匈奴間者,大多因著代國面上的寬松,自己就浮出了水面。
我們想讓他們知道的他們才會知道,但是我們卻知道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
一直都那么相安無事地并存著。
直到那一年,也就是陳妃嫁到代國前一兩年的事,代王在代國產足既久,就對那些個在代國經商的間者作了限制。”
代王劉恒此舉雖無奈,但也無異于行走在刀尖上,陳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就是匈奴間者不能在代王宮內供職,已經進入的,自行退出。
還有就是匈奴人在代國經商的,必須要作登記,不登記的按馬匪處置。
那次你和侯夫人遇到的韓王信一伙,就屬于沒有登記的那一撥。”
慢慢地收攏口袋,劉恒比呂雉心性要穩定得多。
如果陳平沒有料錯的話,劉恒是在劉邦和一眾驍將沒了后大漢與匈奴的博弈中打了個擦邊球,把他自己搭進去的可能性不小。
可是薄昭說的這些和這些年在長安及大漢其他地方發生的匈奴間者事件有什么關系呢?
還沒等陳平問出聲,薄昭就把代國那頭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次我姐讓我給朝廷帶來了些名單。
都是自從代王赴任后收集到的,希望能對朝廷有用。”
陳平不敢耽擱,忙帶著薄昭去見劉盈和呂雉。
呂雉撫摸著那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