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唐楓細細觀察下，依舊無法看透他的修為，筑基二字再次劃過自己的心頭。

不由得解釋道：“前輩，我只是不慎走到這里，要是有冒犯的地方，我現在就走。”

眼前的中年男子，雖然有些落拓，臉色發黃似有病容，但長臂寬肩，雄軀凜凜，后背之上更是背著一把巨弓。

敢獨行山林之中，哪有什么簡單人物。

雖然最近修為提升迅速，但唐楓清楚的知道現在的自己有著極大不足。

先前那孟星或許能算一個好對手，可除此之外，他的爭斗經驗太少太少。

同階修煉者之間都甚少有過爭斗，更不要說筑基修士了。

確定好兩人的距離，他慢慢側過身子，左手背在身后，緩緩扣住了葵花鏡。

“大不了先拖延一會，然后就跑，王重既然有底氣留下血泉寨主，和他們匯合，集結三人之力必有勝算。”

唐楓一時思緒如電，心中默默規劃起撤退路線。

可那中年漢子只是踱步走到懸崖旁，站到唐楓剛剛所在的位置，遙遙望向山下的村莊。

“不必緊張，我沒有惡意，只是難得看到山外之人，想和你聊聊。”

說罷他把長弓取下，竟是雙手撐地，席地坐了下來。

見唐楓不理他，又自問自答般說了起來：“你是不是很好奇，這山川深處居然也會有人煙存在？”

“山中土著，外面逃奴，不是為匪，就是為賊。”

“這句諺語你聽過嗎？”

見這男子似乎沒什么惡意，唐楓略略放松了精神，嘗試答話道：“前輩的意思是？這些村莊之中居住的都是山賊匪徒？”

那男子連連擺手，失笑道：“不，我的意思是只有惡人才能在這生存，也只有惡人能在這保住財產，繁衍子嗣。”

“哪怕他們不都是所謂的惡人，但是多是靠著作惡得來的東西，勉強存活下來，你覺得他們有罪，還是無罪？”

聽著男子的話語，唐楓微微有些緊張。

“不要嘗試惹一個偏激的人，尤其他手里拿著刀時。”

唐楓突然想起了這句話。

眼前這個男人平靜的外表下，隱藏著的一股子偏執和陰郁。

他反問道：“可就像你說的，這些人之中有著不少逃奴，這山中雖然妖獸眾多，但眾人團結，又有一技之長，難道掙不出一片謀生之地嗎？”

“談何容易？”男子再次搖了搖頭。“六月刮風，七月雨，十月落霜，連綿雪。”

“到了開春，又沒有適合耕種的田地，掙下地盤又有什么用，老弱病殘，不需要照顧？修為強者統治弱者，才是這山里的道理。”

“而弱者，只能充當爪牙，才能靠著殘羹剩飯勉強過活。”

“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男子看向唐楓，再無剛剛的頹唐，末了又來了句。

“你肯定明白，我都忘了，外面也是這樣的。”

唐楓怔怔沒有開口，半晌之后突然大笑起來。

“你笑什么？”男子疑惑問道。

唐楓連連擺手，似乎都控制不住自己的笑聲，需要耗盡胸腔這口氣，才能停下來。

他抬頭看向男子，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

“我笑啊，這個世界是真的爛，但是呢，你也不過是個爛人。”

男子雙眼一瞇，神情有些不善。

“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笑你既然看這個世界不爽，又只能在這哀嘆，既覺得自己看透了一切，可自己也不過沉淪其中。”

“像條無家可歸的野狗一樣，連在街頭叫一聲，都得害怕有人來踹你。可看到一個比自己弱的人，又要擺出這幅說教姿態。”

他突然舉起了錘子，用力砸在邊上一塊塊凸起的石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