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朵兒從小就對冬生好,馮二看在眼里,心里也明白了幾分。
女大不中留,冬生這小伙兒也是從小看大的,品貌端正,隨著年齡的增長愈發英勇帥氣,為人處事也頗為歷練豁達,就是功課差了些,考大學算是沒什么希望了。又一想,自己閨女也學得不怎么樣,也不是什么文化人,為何非要嫁有文化的才子呢。
況且張德順是自家多年的好友,這是一戶知根知底兒的正經人家,憑自己對張德順的了解,將來必定讓冬生接班,過日子最重要的是人品和性情,兩個人彼此中意比什么都強,何必又要大富大貴,安寧平淡的幸福日子最難得,只要閨女心里樂意,幸福安穩地度過一生,何嘗不是件好事,所以在馮二心里也默默認可了冬生。
只是他沒有想到,冬生對馮朵兒卻沒有這份心思,他對馮朵兒的感情超過了朋友,更象是家人般的親近,在馮朵兒面前冬生沒有半分拘謹,總是很隨意。
面對馮朵兒關切的詢問和略帶擔心的責備,冬生笑嬉嬉地轉移了話題,反問馮朵“你在技校學習了半年,現在都會做什么了?能做成件象樣點的衣服不?我這還等著穿呢!”
馮朵兒紅著臉說“哪能這么快就學成了呢,第一學期我們只學了些基礎課,現在只會畫些簡單的圖樣子,依步驟倒也能做成件衣服,就是不象個樣兒!”
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罷冬生又問“在學校里有沒有人欺負你?誰要是欺負你告訴我,我替你出氣,”
馮朵兒急忙打斷“切莫再打打殺殺的了,出了這一回子事還不長記性?非得找人管管你才行!明兒叫叔給你說一門厲害的媳婦,看你還得瑟不了,”
馮朵在言談中有意試探冬生,她拋出了上言,只等著聽冬生的下言。
冬生甩了甩額前擋住了眼的頭發,嬉笑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特英雄?告訴你我可不是裝英雄,我是真熊,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這話是一點不假,我恐怕就過不了這媳婦關,以后只聽媳婦的話,媳婦讓做啥就做啥。”
冬生一番隨意的玩笑話,馮朵兒卻把它和自己聯系起來,不由得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害羞得垂下了頭。
馮朵其實很想給冬生做一身衣服表達情意,只是苦于手法還不嫻熟怕出了丑,就遲遲沒有動手。這日鐵蛋年前拎了兩只雞來家串門兒,穿的褲子十分破舊,馮朵笑問“鐵蛋哥,這都要過年了,怎么也不換身新衣服呢?”
自從做冰鞋的那年冬天,鐵蛋對馮朵便產生了情愫,馮朵的“鐵蛋哥”叫得他心猿意馬,崇拜溫柔的目光令他倍感溫馨,在外打工的日子時常會想念馮朵兒,覺得她純潔善良,似乎對自己有意,所以每次回家都會找借口來馮二家拜訪,其實是為了見馮朵兒。
聽見馮朵兒這般問,鐵蛋十分羞愧,搓著手說“我平日太忙,顧不上這些。”
其實鐵蛋何嘗不想穿得體面些,尤其是在馮朵兒面前,只是他打工的包工頭已經幾個月沒給開工資了,就連過年也是絲毫沒動惻隱之心,對一群干活兒的工人一毛未拔。
馮朵笑了笑,看著局促不安的鐵蛋說“我學了裁剪,正想練練手,你若不嫌棄,我給你做身衣服當做新年禮物吧!”
鐵蛋受寵若驚,內心一陣激動,他覺得這是馮朵兒愛意的表達,如同吃了蜜糖般甜潤,幸福就象二月的迎春花,已悄然拱破冰土,芬芬綻放。
沒幾日馮朵兒便做好了,樣式稍顯老氣,縫紉針法還欠精細,雖說算不上完美的作品,對鐵蛋來說卻是至珍的寶貝。
鐵蛋在縣里打工賺錢養家,一家人的生活開銷幾乎靠他,兩個妹妹相繼上了中學,奶奶身體每況愈下,只能靠吃藥維持著,嚴重的時候喘不上來氣,張大了嘴巴憋得臉通紅,眼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