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小的孩子,從小在姑母家長大很少回家,上面一個哥一個姐也都在外地安了家,家中就只有孟慶祥和老伴兒兩個人。
深秋過后,地里的菜還沒往回收呢,過冬的燒柴也沒有準備,冬生下了班顧不上自家的活兒計跑去孟慶祥家忙活,挑水劈柴整地,樣樣做得仔細,孟慶祥老伴看著心里喜歡,忍不住勸道“多實誠的小伙子,要不你就收下吧!”
“你懂個啥?”孟慶祥氣呼呼地喝道,
“他愿意干就讓他干,你不許留他吃飯。”孟慶祥吩咐著。
為討好孟慶祥,冬生著實下了功夫,孟慶祥由于多年勞作,兩個腳上磨出了雞眼,需要定期修腳方才能緩解疼痛,瓦拉爾這小地方沒有修腳的店鋪,孟慶祥只能定期往返于縣城修腳,冬生為此特意去縣城學習了修腳技術,親自為孟慶祥修腳,免了孟慶祥往返奔波之苦。
這一招兒很是管用,孟慶祥較為滿意。他閉著眼睛斜靠在椅子上享受著冬生專業的服務,心中有了幾分感激,但依然沒有松口兒。
過年時,冬生托人在南方買了海參孝敬他,孟慶祥端詳著這稀罕物說“小子,別白費勁兒了,現如今我徒孫兒都比你大,我不可能再收徒弟了,不能破了規矩,這東西你還是拿走吧。”
冬生也不氣惱,笑著說“孟叔不用客氣,您兒女都不在身邊,您二老平日里也太寂寞了,我呢,就是來給您二老解解悶兒,順帶著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
孟慶祥說“你小子倒是個好脾性兒,這性子比你爹強多了,想當初我和你爹在廠里針尖對麥芒,互不相讓,鬧得如同冤家般啊。”
冬生震驚,難怪孟慶祥怎么都不收他,原來是與父親有過結,誰會喜歡仇人家的孩子,更別想著會把女兒嫁給自己了,冬生想不出父親究竟與孟慶祥有著怎么樣的過結,父親雖說脾氣倔強,可是心地善良,也是老實憨厚之人,怎么會和別人爭搶鋒芒呢?和誰搶不行呢?怎么偏偏就是孟慶祥呢?
天不隧人愿,世事總難預料,冬生幾日悶悶不樂,如泄氣的皮球打不起精神,恰巧同事來約酒,便借酒澆愁。
二十多歲的壯年郎在一起,不是討論這個月誰掙得多,就是議論廠里哪個姑娘漂亮,冬生本就心里不痛快,又喝了酒,嘴上便沒了把門兒的“別看老孟長成那個匪樣兒,她閨女可是閉月羞花賽西施啊,你們都沒見過吧,那可真叫一個美啊!”
一個小青年起哄“難怪你非要拜老孟為師,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另一個嘆道“冬生你移情別戀了?我看馮朵兒對你不錯啊!”
冬生忙喝止“別亂說,馮朵兒拿我當哥哥,”
這青年急了“誰亂說了?你倆不是從小就好嗎?記得小時候你還為她和別人打架呢!”
冬生憶起幼年往事,恍如隔世。
馮朵技校畢業,盡管馮二多方努力,還是沒有給她辦下適合的工作。
現如今的供銷社也不比從前,工資低了不說,也沒了以前那些好處,個體商鋪的數量與日俱增,鎮子里也建立了自由大市場,人們再也不用去供銷社里搶購了。
馮二想明白了,與其四處花錢托關系辦工作,不如展開拳腳自己干,學成的手藝瞎不了,怎么都能掙飯吃,況且馮二媳婦也會些針頭線腦兒的小活,馮二便在鎮市場里給她們娘倆開了間裁縫鋪,馮朵兒認真勤快,馮二媳婦熱情周到,一年到頭活計不斷,生意紅紅火火,收入也自是豐厚。
馮朵兒對冬生依舊癡心一片,只想等冬生工作穩定后把兩人的婚事定下來,雖說定婚之事沒有女方先開口的,但是馮二與張德順交情好,就自當別論了,況且冬生現在已經是國家正式工人,旱澇保收的鐵飯碗,馮朵兒沒個正經工作,自知矮了一頭,馮二便顧不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