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市場上來了個找力工的人,要急著去搬貨。
勞務市場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幾個又不是力工,誰也不愿意頂雨去干活兒。
冬生顧不上許多了,他急著找活干,便不管是不是木工活兒了。能掙錢就行,一個大男人不能幾天都拿不回家錢。
“我去,”冬生連是什么活什么價都沒問便跟著那人走了。
騎自行車過了兩條街就到達了搬貨地點,是一個小手工作坊廠,院里簡易棚子下堆著大垛的袋裝水泥,雨棚子正滴答漏著雨,冬生的工作是要把這二十幾袋水泥扛到樓上去。
“幾樓???”冬生這時才想起來問,
“七樓,”
“扛一袋多少錢?”冬生又問,
“市場上扛沙袋不都是一元一袋嗎?”這人反問,
“人家一元一袋最多不超過四層樓,你這可是七樓啊,”冬生爭辯著,
“扛一袋一塊五,”冬生要價,
這人想了想還了價“一元二一袋吧,一共二十袋,要快,不能歇,這雨就要淹著了?!?
一元二就一元二吧,冬生下定決心要掙這錢,他提了提褲子,扎緊褲帶,穿好長袖外套開始搬運。
水泥每袋100斤,冬生每次扛一袋,一口氣連著搬上去三袋,便開始喘粗氣,動作也慢下來。
又艱難地扛上了兩袋后,冬生累得不行,扶著墻在那里休息。
“別停啊,眼看著雨都澆上了,泡上就毀了,”雇主著急地催促著。
沒辦法,冬生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搬運,可他畢竟不是力工,這種純出力氣的活他沒做過,即使年輕力壯沒有長久的歷練也做不來,很快便癱軟下來。
“加速啊,你倒底行不行啊?白長這壯實身材,”雇主嘮叨著。
冬生覺得雙腿很沉很累,肩上的水泥越來越沉,仿佛要把他壓垮下去,他拼命地張大嘴巴呼吸卻還是覺得氣不夠用。
冬生緩慢艱難地搬完了十袋,他覺得自己快要累死了,因為拼命用力頭被脹得又大又暈,膝蓋也酸酸脹脹得麻木,忽然覺得腹中一陣惡心,想要嘔吐,立刻坐到地上舒緩了一會,雨水混著汗水自臉上淌下,身上衣衫已經濕透,頭發里冷滋滋地冒著寒氣。
冬生感到十分難受,接下來的十袋他不想再扛了,便坐在地上思量怎么開口和雇主講,正逢雇主從屋里出來巡視“才搬完十袋?不能干你逞什么能?干了一半就想撂挑子是不給錢的,不但不給錢你誤了我事還得賠錢給我呢?!边@個人氣急敗壞地罵道。
作坊里一群人出來看笑話,都笑著問在哪兒找這么個白癡,這感覺就象在圍觀一只待宰的動物,非看到他被刺殺得鮮血淋漓痛苦不堪方才覺得盡興。
被眾人圍著觀看嘲笑,冬生突然來了股牤勁兒,他紅著眼拼了命地奮力扛起水泥袋子往樓上運,他心里認定就算累死在這兒里也要把貨搬完,不能讓人看不起,不能讓人撿了笑話,也不想回去受馮朵兒的白眼,更主要的是不想白搬了十袋。
磕磕絆絆地終于搬完了二十袋水泥,冬生覺得這過程有一個世紀那么長,身體像被輪子碾壓那般疼痛,每一寸皮膚都像要炸裂開來,腹腔里似乎已經不是內臟了,而是一團滾燙的烈火,烤得冬生就快要暈倒。
雇主扔給冬生二十元錢。
冬生急了“不是說好一元二一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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