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大地一片白茫茫的。
幾個騎兵冒著鵝毛大雪朝天津榷場飛馳,馬兒鼻中噴灑的白霧甩在他們身后,久久不散。
“頭,看,榷場快要到了。”
當頭的騎士指著遠處黑壓壓的建筑群大喊。
騎士們都用蒙著厚實的面巾,頭上戴著貂皮帽,身上穿著羊皮襖,除了一雙眼睛,身體都被裹得嚴嚴實實的。
被稱作頭的人舉目望了一下,舉手下令,“放慢馬速,別讓巡邏的人誤會。”
遠處榷場中奔出幾十個騎兵朝他們這個方向跑來。
騎兵到了近前勒住馬,當先一個軍官模樣的人掃視了這幾個蒙面人,“你們是什么人?哪里來?去哪里?”
“王貴,你奶奶個腿,連勞資你也不認得了?”那個被叫做頭的人拉下面巾,露出一臉猥瑣笑容。
“我靠,付九大哥,你總算回來了,趕緊跟我走,少爺盼著你們好多天了。”
王貴欣喜不已,原來這個蒙面人便是在遼國做探子的付九。
陳嘉坐在一旁頗有興致地欣賞付九幾人稀里嘩啦吃面。
付九被看得實在難受,停下筷子尷尬問:“少爺,你喜歡看人家吃飯?”
“喜歡個屁,勞資是在猜你一會會給我帶來什么消息。”
付九剛要開口,陳嘉伸手阻止他,“吃你的,不著急說。”
付九嘿嘿一笑,操起筷子吃起來。在路上跑了好幾天,真的沒機會好好吃一口熱乎的,關鍵在這里吃飯踏實啊。
小嵐舔著糖人,大眼睛撲棱棱的看著這幾個服裝怪異的家伙,突然指著一個瘦弱的漢子說道:“我認識你,你叫莊二。”
陳嘉詫異回頭,“你怎么會認識他?”
“他來過我家,我就記得。”
莊二便是那個躲在人家草棚上的家伙,還得了陳嘉的賞賜。
莊二抬起臉努力露出笑容,然后又埋頭吃面。
趙琳正好進來,看見一大家子人圍觀幾個漢子吃面,不由大怒:“你們這是干嘛?還讓不讓人家好好吃飯,都給我滾出去。”
陳嘉有點尷尬,瞪了一眼偷笑的付九,揮揮手將小嵐小黑幾個人都趕走。
“你已經是安撫使了,怎么天天沒個正經。”趙琳白了一眼陳嘉,回頭對那幾個漢子道:“你們慢慢吃,灶頭上還有一大鍋,到家了都別客氣,想吃多少都有。”
書房里,一幅巨大的地圖掛在墻上,莊二正拿著棍子指著地圖解說,“金人三十幾個部落,總共十萬人不到。真正能上馬作戰的精壯不過三萬,上幾次與遼軍打了幾仗,多有損傷。現在他們正在整編降軍,大約有十萬人。”
“十萬人?既然他們有了這么多部隊為啥不打上京?”
周洞首先開口詢問。
莊二看看付九,付九朝他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根據我們的人探查,金國內部有兩種建議,一是西進攻打萌古諸部,然后再打上京中京。二是先攻打上京中京,再攻打萌古諸部。分歧主要在于金軍人數太少,攻城戰略有不足。遼軍降兵又暫時不可用。”
莊二的解釋讓懸在大家心頭的疑惑頓時云開見日,原來是兵力不足造成的。
“東京和沈州,蘇州,辰州如果沒有人叛變,開門投降,或許金人早就因為兵力不足退回東京道了。”
荀程感嘆不已,遼軍但凡有敢死之人據守城池,金軍怎么可能發展到這個地步,可見天祚帝多么不得人心了。
“堅固的堡壘往往是從內部被瓦解的。將士不敢戰,文官又怕死,金人兇名在外,他們不投降才怪了。”
仇俊的這番話得到了大家的共鳴,紛紛議論起來。
陳嘉的記憶里最后金國還是選擇攻打上京,宋國的南北夾擊策略未必不是誘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