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福金絮絮叨叨好久,越說越離譜,恨不得提起刀來除盡人間不平事,殺光世上惡毒人。
陳嘉有些好笑,有些悲哀,有些無奈。
前世國家發展如此之快,到底什么原因?很多人說是對外開放,或者是中國人民勤勞勇敢,政府措施得當。
其實是土地命,將所有土地收歸國有;是解放人民,人人平等;是解放婦女,女人頂起半邊天;是社會資源集中化,集中力量做出大事;是打贏了朝鮮戰爭,保證了國家幾十年太平;是老一輩打下了世界最齊全的工業基礎;是全民教育,培養了世界最多的工程師;是改革開放……
少一個因素都不行,這是一種顛覆性的發展模式,所以任何國家都學不來的。
陳嘉能走這條路么?他不敢。因為什么土壤種什么菜,什么樹結什么果。
太過激進的結果并不一定是好事,王莽就是先例。因此陳嘉只能做改良派,只能做補鍋匠,哪里壞了補哪里。
終有一天這片土地會改換天地,但不是現在,只能交給未來。陳嘉要做的是給未來打個基礎,讓未來國人不需要再那么辛苦。
妻子在旁邊發出熟睡的氣息,講了好久的話,生了好久的悶氣,這個從小在溫室里長大的女人,終究看到了社會的丑陋一面。
她震驚,她憤怒,她不平,她無力,她無助。
善良的她一直想用自己的美好為這個世界添加色彩,而他的丈夫除了同情,卻什么都給不了她。
窗外的夜空冷月高懸,散發的光芒是冰冷無情的。灑在窗上,印在地上,仿佛在笑話陳嘉的虛偽,冷酷,也仿佛在冷眼看著這世界的無情,血腥。
陳嘉微微嘆了一口氣,替妻子掖好被子。
也許該做些什么,總好過束手旁觀。善良的妻子仿佛一面鏡子……也許他適應了這個社會了?所以眼睛開始看不到東西了?那個赤裸身體在自己眼前走過的女孩,身影越來越模糊……
陳嘉是被噩夢驚醒的,他夢見自己在平民窟里被好多人追趕,他們向他伸出骨瘦如柴的手,好像想抓住他,于是他害怕了,不斷在逃。可是逃不掉,到處都是伸來的手……
“少爺,醒了?”
碧月端著臉盆進來,臉盆上冒著熱氣。
“碧月,少爺和以前比是不是變了?”陳嘉躺在床上不想動,頭上還冒著冷汗。
碧月絞干毛巾走了過來,將熱乎乎的毛巾覆在他臉上,仔細擦拭干凈后才笑道:“當然變了,變得越來越英俊了。”
臉上有一種干凈的感覺,好像毛細孔都張開了。
起身靠在床架上,陳嘉試圖去回想夢里的情景,卻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公主呢?”
“一早就出去了,說去看看昨天救下來的孩子。”
碧月見陳嘉沒有下床的意思,就換了根干凈毛巾沾了些許細鹽,替他清潔了牙齒。
“少爺啊,你是不是不舒服?”
陳嘉點點頭,忽又搖搖頭,“不算噩夢吧,也許是老天爺給我一點警示。”
碧月端來清水讓陳嘉漱口,自己端著銅盆候著。
“碧月,如果以后不允許畜養私奴了,你說好不好?”
碧月想了想道:“應該好吧,不過那些人怎么辦呢?離開主人家,也許就會餓死在街頭。”
“餓死街頭么?”陳嘉嘴里喃喃自語。
突然間大叫一聲,掀起被子就匆匆下了床去穿衣服。碧月嚇了一跳,見少爺手忙腳亂的樣子,趕緊過去幫著穿。
“少爺你怎么也和岳翻一樣一驚一乍的,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什么事了呢。”
陳嘉平舉著手讓她整理自己的衣服,腦子里面在飛快計算。
大宋人口有據可查的約一億左右,實際數據要遠遠超過這個數字。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