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個熟悉老朋友的一般,站在自己的身邊,輕輕地拍了兩下。
輕輕地拍打,像是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一般,將寺井的失望、傷心、憤怒的情緒,緩緩撫平。
自己的肩膀,是多久,沒被人這樣拍過了。
自己在公司里沒有朋友。
家庭里,伴侶也不理解自己。
好久,沒被人這樣拍過肩膀了。
抬頭望去,正是面前這個叫“北原”的年輕律師在拍著自己的肩膀。
他微笑著。
他明明只有二十多歲的樣子,但不知為何,眼神之中卻同樣透露著一股仿佛與自己同樣的滄桑。
北原的嘴唇動了動,便聽得一個帶著磁性的男聲說道:“這么多年來,寺井先生一定很辛苦吧。”
撲通一下,像是一塊石頭被扔進了湖里,濺起了漣漪。
像是內心的一角被撬開了一樣。
寺井愣住了。不知道為什么,在這一剎那,他覺得這個世界上,只有面前這個叫“北原”的年輕人,能夠理解自己的情緒,能夠理解自己的委屈。
寺井的嘴唇動了動,但卻什么聲音也沒能發出來。
北原拍著寺井的肩膀,轉過頭來,對宮川說道:“把會議室收拾一下吧,拿點糖果出來。讓我們的委托人,好好聊一聊。”
北原雖然不知道面前這個委托人究竟經歷了什么,為什么要買這輛豪車,為什么又要把這輛豪車叫做他的“孩子”。但是,北原從寺井的眼里,讀出了辛酸,讀出了不易,讀出了不被理解的無可奈何。
也許是這股情緒,也莫名觸動了北原的心弦。
想起了上輩子的某個男人,某個重生之前的男人,仿佛也是帶著這股情緒在生活。
會議室里坐著寺井、奈津江,宮川和北原。寺井像是終于打開了一個關閉幾十年的話匣子,臉上的愁云一掃不見,仿佛見到知己一般,整個人猶如孩子一樣興奮地一樣談論起他這些年的經歷——孩童時的夢想、車間的趣事、研發時的苦悶、數據丟失時的懊惱、實驗成功時的自豪。
奈津江雖然黑著臉,但卻也一直靜靜地聽著丈夫的說話,沒有再蠻橫地出聲打斷。大家就這樣聽著寺井滔滔不絕地講著屬于他的故事。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時鐘指向了1點半。
在幾個小時內,寺井像是終于能找到人傾訴一樣,手舞足蹈地談論,也顧不得聽眾,是不是真的懂那些汽車工程、數學的名詞,反正寺井就是想要講,把他多年以來的所思所想,多年以來積累的情緒全部傾訴出來
在這幾個小時內,寺井覺得很快樂。
一直背負在身上的擔子,忽然一下,像是卸了下來一樣。
這是第一次,他在別人面前,無拘無束地講著自己心中的想法。
這也是第一次,妻子就這么靜靜地,認真地,聽著自己講著多年以來的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