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幾年生死茫茫,誰能想到如今還有團聚的一天。
陸平山紅著眼,顫著手,彎了腰,給外孫抹抹眼淚又去給外孫女抹抹眼淚。
“好孩子,咱們不哭了,傷眼睛。”
顧珩抱了老頭的胳膊, 啞著小嗓子,撒嬌,“外祖父,我好想你。”
顧珞說不出弟弟這樣肉麻的話,但一雙眼睛也濕漉漉的看著老頭。
陸平山拍拍顧珩的頭,又捏捏顧珞的臉,“以后咱們一家人不分開了,不分開了。”
不知道是說給自己還是說給孩子。
他們這里大型認親現(xiàn)場, 惹得一屋子人紅了眼,就郁歡小小一個人縮在門口,滿眼滿臉都是恐懼,小拳頭捏著,兩手并在胸口,做著一個防御的姿勢。
不過誰都沒有注意到她。
好容易這邊陸平山帶著顧珞顧珩情緒平穩(wěn)了,旁邊高大威猛的漢子拍了拍陸平山的肩膀,“差不多得了,再哭老眼也瞎玩了。”
他說話帶著一股混不吝的勁兒,惹得顧珞看過去。
那威猛的漢子爽朗的笑了兩聲,朝顧珞自我介紹,“王妃好,我叫蕭刻。”
顧珞眼睛倏地爭圓。
蕭?
她轉(zhuǎn)頭就去看蕭嘉遠。
那漢子笑道:“嘉遠的大哥。”
顧珞才止住的眼淚,一下就又流了出來。
蕭嘉遠和郁宴一樣可憐。
從小經(jīng)歷了那樣的生離死別,含著苦長大的孩子,外表都是放蕩不羈的混不吝,看著每日花天酒地逍遙買醉,但心里的苦只有最親近的人知道。
現(xiàn)在, 蕭嘉遠有大哥了。
顧珞比自己有大哥了都高興。
眼淚珠子就跟斷了線一樣, 止不住,郁宴從后面揉了一把她的頭發(fā),“怎么哭成這樣,以前和你說過,蕭嘉遠大哥大嫂二哥小侄子都還在,忘了?”
顧珞聞言一愣。
她的確是忘了。
有大哥大嫂,有二哥,還有小侄子。
一家子沒有死絕,他不是孤零零一個活在世上的孤鬼,還有親人。
多好。
顧珞想起了以前看過的一本書。
一個老紈绔被滅了門,他借尸還魂活過來,每天白日里和閨女斗嘴耍貧,到了夜里,成宿成宿睡不著,瞪著眼心里有多疼只有自己知道。
這種,全家都死了,就剩自己活著的滋味,實在難受。
還不如也死了。
可又不能死。
一家子的仇都在那擺著呢, 死不得。
活不得, 死不得。
索性, 那書里的老紈绔后來找到了幾個被摯友以命換命換回來的孩子。
在那樣的背景下,每一條活著的命,都不是一條簡簡單單的命,但總要好好的活著,才不辜負別人的犧牲。
這里的蕭嘉遠,也有了大哥二哥。
顧珞轉(zhuǎn)身抱住郁宴。
蕭嘉遠都有親人了,她和顧珩也有外祖父了,郁宴......
相愛的人,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是心意相通的,郁宴攔腰虛虛的抱住顧珞,“我有你,你有外祖有弟弟,我就也有外祖和弟弟,再說,蕭嘉遠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
“滾,你總給我當?shù)腋缡悄愀纾蹅z這輩分怎么算,少站老子便宜!”
蕭嘉遠一聲吼,讓屋里哭哭啼啼的氣氛頓時一輕,顧珞都沒忍住笑了一下。
蕭刻作為蕭嘉遠的大哥,足足比蕭嘉遠大了二十歲,蕭嘉遠還沒出生的時候,蕭刻就是蕭家軍萬人矚目的蕭副將軍了,后來蕭家軍全軍覆沒,蕭刻和蕭家老二是被蕭家軍的幾個副將合伙拼死護下來的。
當年戰(zhàn)場上如何九死一生護住了蕭家這兩根血脈已經(jīng)是十幾年前的往事,蕭刻不欲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