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靠我們,是靠大家。”
葉舟的臉上帶著輕松的神色,一旁的林零也嘿嘿一笑,在這一刻,兩人都沒有去想太遠的未來,剛剛聊過的有關(guān)相鄰維危機的事情就彷佛一縷飄散的風,沒有在他們的心里留下太多的痕跡。
對葉舟來說,他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所選擇的道路的正確性,因為他確實可以從模擬器中看到一部分的未來,并且他還親自經(jīng)歷了一次又一次華夏所創(chuàng)造的奇跡。
可林零呢?葉舟其實也不太能說清楚她的信心是從何而來的,但似乎,她的信心,就跟其他所有普通人的信心一樣。
一頓飯吃完之后,兩人隨意在華物院的小廣場附近散了一會兒步,晚風吹拂之下,他們終于沒有再去聊那些沉重的話題,這讓葉舟也獲得了久違的休息——精神上的休息。
夜空一如既往地籠罩著這片土地,正如上千公里之外的海藍島一樣——
在那里,有人也正做著跟他們一樣的事情。
時間雖然才是二月底,但海藍農(nóng)科院的稻田里已經(jīng)是蛙聲一片,徐蕾一只手拿著手機,一只手拎著半根已經(jīng)幾乎要化成水的冰棍,在田間檢閱著她的士兵。
這一批水稻才剛剛播種不久,稀稀疏疏地豎立在水田之中,遠遠看去就像是飄搖的雜草,如果不用心去看,很容易將它們忽略,反而被倒映在水田中的那輪圓月吸引了目光。
她走到稻田的盡頭,確認所有設(shè)施全部正常之后,才終于舒了一口氣,在田埂邊找了一塊平整的地方坐下,小心翼翼地把腳伸進了稻田的水中。
但轉(zhuǎn)瞬間,她又好像觸電一樣收回了腳——之前放在稻田里那些蛇可都已經(jīng)結(jié)束冬眠了,雖然都是些無毒蛇,可她也不想在這種悠閑的時候,被一個滑熘熘的物體爬上腳背。
距離她離開海藍農(nóng)科院還有三天,這段時間里,真正分配給她的工作已經(jīng)很少了,平時不過就是白天寫寫報告、傍晚除除草,如果不是她主動要求過來巡田,這個點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躺在床上看著手機里的電影慢慢睡著了。
靜靜地坐了幾分鐘后,她試探性地把手向后摸了摸,確認了田埂的干燥之后,便有些不顧形象地躺了下去。
她感受著后背被草葉劃過的輕微刺痛,慢慢地吸了一口氣,又慢慢地吐了出來。
還有三天,就要離開這個熟悉的地方了。
而自己將要去往的方向,是一片她從未踏足過的土地。
她之前曾經(jīng)聽說過,在那片土地上有荒漠、有雪山、有風沙、也有綠洲,她也聽說過那片土地上的葡萄干、哈密瓜、大盤雞和紅柳烤肉,但對那里的認知,實際上僅僅停留在短視頻里。
這樣記錄著美好的短視頻并不能打消她對未知的恐懼,就像官方所發(fā)表的一系列信息也打消不了她對世界末日的恐懼一樣。
只不過,在大多數(shù)時候,她都在刻意地控制自己,控制自己不去多想,控制自己去做該做的事情——
就像這一次主動申請去那邊做農(nóng)墾實驗一樣。
讓自己忙碌起來,總好過像自己的某一些同事一樣,去加入那個什么牧歌組織,然后被官方逮住,送到大西北去種樹——不過似乎結(jié)局似乎也沒差太大?
他們?nèi)シN樹,自己去種田,殊途同歸。
徐蕾不由覺得有些好笑,她搞不懂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明明跟自己做的是同樣的研究,甚至有些還是見證過農(nóng)業(yè)技術(shù)從無到有發(fā)展的老前輩,怎么就失心瘋了,會覺得田園牧歌的生活很美好呢?
難道他們那么快就忘記的幾十年前曾經(jīng)過過的苦日子了嗎?
災(zāi)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或者說,死亡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對死亡的恐懼、疊加上對過去的扭曲的、美好的回憶,讓那些人迷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