剝掉糖紙,速度很慢。
邊把糖果塞進嘴里,她邊說:“是不是我失戀了的緣故?”
“失戀?”
“對啊,吃糖果不?”
“不要。”
“撕開了第二塊,你還是吃了吧。”
二宮詩織歡快地剝去糖紙,然后探過半邊身子,把一顆牛奶巧克力味的糖果塞進多崎司嘴里。
甜中帶苦的滋味很是好吃,讓人還沒吃完的時候,就想要剝下一顆。
看著他嚼糖果,二宮詩織滿足地趴在桌面上,嘴角一直帶著笑意:“戀愛的最佳年紀,應該是16歲到21歲之間吧。當然,每個人都有差別,不能一概而論。詩織醬就認為,自己應該在十六歲之前談一場戀愛。”
“十六七歲,怎么看都是個黃毛丫頭。”多崎司也趴到桌面,看著她的眼睛:“讓人覺得幼稚可笑。但過了20歲,人又會變得現實起來。隨著年月的增長,腦子里有了‘多余的’知識,人也就不知不覺中變味了。”
二宮詩織打了個帥氣的響指:“非常正確!”
十幾歲少男少女的戀愛,恰似身邊掠過的清風。
涉世尚且不深,做起事來也是毛手毛腳的的年紀,然而,也正因為如此,才對凡事都充滿著新鮮和感動。
當然,這樣的日子轉瞬即逝。
也許沒能走出校門就會失去,留下的唯有鮮明的記憶,不過這些感情上的記憶十分重要。即便是上了年紀也無妨,倘若在內心深處保留著這樣一幅幅栩栩如生的畫面,那就如同體內始終點燃著一盞暖爐,不會那樣無聊地老去。
“為了能夠多積蓄一些寶貴的燃料,因此,我和kiki談了一場柏拉圖式的戀愛。”
說著,二宮詩織把杯子剩余的冰塊倒入口紅,咯吱咯吱嚼著:“趁還在身邊時談一場戀愛吧,等以后回到北海道,獨自一人仰望著星空發呆,看鴨子出神時也不會覺得冷。東京這段經歷,相對漫長的人生來說實在是太短暫,但也太珍貴了。就像一不小心忘了關掉煤氣開關,或者從樓梯上失腳跌落的經歷,一生中偶爾有幾次,才算圓滿。”
多崎司問:“失戀什么意思?”
“我單方面把你甩了呀。”二宮詩織略略噘起嘴唇,“最討厭kiki這種花心大蘿卜了。”
說這話時,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從可愛的外表,到無法看穿的內在,以及仿佛埋藏著什么的深邃瞳孔,都在教人感到害怕。
“覺得自己還要多了解你一點才行。”多崎司說道。
“那么說,”二宮詩織稍稍抬起頭,頗為好奇地問:“如果再多一些了解,你會把你自己強加于我嘍?”
“可能性是存在的。”多崎司說,“況且在這個世界上,人本來就應該互相強加,以鄰為壑,這是群居動物的原始生存法則。”
“但我覺得kiki不會那樣,”二宮詩織含著冰塊,語氣含糊:“你和我不一樣。我這種人呢,在強加給別人這一點上很擅長,可以不顧別人的臉色,吵吵鬧鬧并且還樂此不疲。但kiki不是這一類人,除非非這樣不可。”
“非這樣不可......”多崎司呢喃著,雙手搓了幾下臉頰:“那就是非這樣不可。說實在的,在你之前,我也這樣做了。”
二宮詩織俏皮地眨眼:“是小櫻良吧?”
“唔......”
“唉,難怪呀。”
沉吟了一下,她繼續說:“也就只有像神靈一樣的小櫻良,才能讓所有人都心甘情愿為她而改變。”
“不止是她......”多崎司臉頰有些熱,感覺自己快要臉紅了,慌忙把臉看向窗外。
天上蒙著厚厚的云層,看不到月光,不過四谷街頭仍然明亮得似白天,街燈與車燈匯聚成一片流光溢彩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