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路知道自己在做夢。
人有時就會這樣,明明睡著了,卻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這有個好處,就是人會變得更客觀。
就仿佛在看一場電影。
夢境中,有一間陳舊老屋。
屋子是上個世紀前中期的產物,磚木結構,木制成分居多。
秦路可以肯定,自己過去并未來到過這里,但卻有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他不知道這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但考慮到夢境本身光怪陸離,去深究沒有任何意義。
看得出,這間屋子的年份距離現在已經有些久遠了。
不僅僅是它整體的一個成色,包括皸裂的墻面,落滿積灰的地毯,還有它的內部裝潢,都給置身其中的人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瞧見沒,那黛綠色針腳細密的布藝沙發,綴有大馬士革花紋的木制墻裙,羊絨編織的地毯,頗為豪氣的壁爐,以及堆放其上或是掛在墻頭的肖像畫,處處透露出一種懷舊老電影里,中西合璧半中不洋的感覺。
如果要讓秦路給這個已頗具格調的客廳里添點什么,他肯定會選擇一盞明亮的吊燈。
可房間里此時此刻,唯一能見的光源,卻只有一盞源自沙發旁的老式立燈。
燈罩圈定了它照射的范圍,最要命的是它的瓦數還很低,晦明晦暗的光線總是給人一種即將熄滅的錯覺,極不可靠。
秦路記得自己上一次見到這種燈泡的時候,還是在上……咳嗯,農村很小的時候。現在,就連日光燈都要退出舞臺了,這樣的黃燈泡就該寄存在歷史博物館里才對。
可這地方就這樣。
處處浸漬著年代感,在晦澀的光影中勾勒出灰敗的模樣。
尤其是當秦路看向房間里的那些人像,他們的五官就像是生生地被抹去了一樣,籠罩在陰影里,跟這棟屋子大部分的黑暗黏連在一起。
如果換個環境,秦路肯定會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但考慮到這是在夢里,秦路并沒有產生類似這地方很可怕,又或者想要奪門而逃的情緒。
他只能隱約覺得,有什么東西像是在他的背后推動著他,催促著他一般,讓他視線只能在這一應物件中匆匆略過,繼續向前。
從布局上來說,這間客廳位于整棟樓房的一層,它還連結著不少諸如盥洗室,餐廳,休息室之類的房間。
但秦路并沒有試圖去探索那些完全隱沒于黑暗之中的房間,順著木制的臺階拾級而上,試圖登上洋館的二樓。
——他做出這樣的考量,純粹是因為樓梯的上方同樣有光線滲透下來。
嘎吱。
當秦路起身踏上樓梯的時候,樓梯立即發出了慘烈的哀鳴。臺階的木板因他的體重下沉了一節,聲音牙酸且尖澀。
雖然這不能跟秦路的體重撇開干系,但真說起來,他的體重也不過是一個正常成年男子的標準數值。
歸根結底,還是這里的木頭不知是因為腐爛還是蟲蛀,有些不堪使用了。
秦路為了避免自己一著不慎地就踩斷了臺階,從這里摔下去,所以盡量的伏低了身子,用雙手分攤重心,可即便如此,他還是被迎面糊來的蛛網搞的有些狼狽不堪。
“該死。”
他用手撥開蛛網,心里不爽地咒罵了一句。
恍惚間,能看到視線的焦點外有什么東西模糊地一閃而過,迅速地鉆進角落的黑暗里。
聯想到眼前的蛛網,應該是蜘蛛吧?
秦路沒有在這上面太過深究,用更為謹慎的步伐走完了剩余的臺階,可就當他的身子在臺階后的進口探出身子,只身來到二樓之后,秦路發現情況開始有些不妙。
站在樓梯口的位置,他看到了一具吊在房梁上的尸體。
晃蕩,晃蕩。
你可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