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勛和郭山商量著“大事兒”,可不想被人聽了去再搞破壞。
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著,仨女知青都舉著個水杯扣在了墻上,也沒聽見個實質內容來。
李繼東和六丫那邊也是把耳朵死死貼在了墻上,也就只聽見了“結婚”、“下定”這樣的字眼兒。
還是郭山一進門的時候聲音大了些,后來被顧安勛比了個手勢,指了指左鄰右舍,小聲說了句“不隔音”。郭山才頓了下,開始小聲跟他嘀嘀咕咕著,咬起了耳朵來。
兩人商量得差不多了,郭山起身伸了個懶腰:“那就這么說定了啊?”
顧安勛點點頭:“行,今兒不去嗎?”
郭山搖搖頭:“今兒就算了吧!你也穩一穩心思,別再傷著了,我可不好跟丫頭交代。”
顧安勛被打趣了,臉上一熱,他知道郭山不可能過勁兒那么快,也就沒接這個話茬,省得小伙伴兒心里難受。
山子人挺好的,他也不能因為他們這個潛在情敵的關系,就隨隨便便插他幾刀。而且以后還是大舅哥兒呢,低頭不見抬頭見的。
送別了山子,顧安勛翻箱倒柜的折騰起了他攢下來的那點兒家底。
這么幾年的時間,他也不是一點兒錢都沒攢下來的。但知青比當地人更辛苦一些,他來大柳村之前,還寄回去了一筆錢。
那是他爸沒了音訊之后,他記下來的大伯家照顧他大概的花費。
他不愿意欠別人的,尤其是大伯那一家……真被揪住了,說不得下次那家子的誰犯了罪之類這樣的事兒,又得想起他來。
當初他哥真病假病,就連張老、廖營長都能一個心思就想透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來?
家里安排工作,他有他爸的福蔭在,他又是獨生子女,會被照顧著,畢業了就能安安穩穩在分配的廠里上班。
大伯娘惦記上了他的工作,拿養育之恩說事兒,又說他堂哥病了……找他說了好幾回,意思不能再明顯。還說他是個知恩圖報的,肯定不會看著她為難。
顧安勛當時是真的被惡心到了,也是真的很想脫離那個家。
那不是他的家!
恩情嗎?他不知道他被寄養的這些年,他爸給了大伯家多少便利,多少錢糧……反正養他成年綽綽有余了。
但大伯娘不承認,大伯常年不在家,知不知情的他也懶得細想。
不就是恩情嗎?
他還!現在他們逼著他還了這份恩,以后他再如何,就跟大伯一家再沒關系了。
其實現在想想,他也該感謝大伯娘想盡了辦法,把他從他哥下鄉落腳的縣上,趕到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能遇見那個爽朗得如同小太陽的丫頭,他大伯娘也算是他的紅娘了。
顧安勛摸了摸藏著毛票的小鐵盒……就像山子說的,他下定的時候拿少了也不是那回事兒,會被人說道,笑話他無所謂,笑話丫頭,他可就不干了。
他現在手里就七十塊錢,勉勉強強夠下定的禮錢,其他的就什么都干不成了。
結婚的三轉一響他一個都買不起,三十六條腿得請木匠,他請人吃飯的余錢都沒有。
更別提煙酒喜糖的了,這些他也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丫頭掏錢置辦。
結個婚的準備就很繁瑣,丫頭要做新被褥,新衣裳。
他本來想給買布料來著,結果看見丫頭買回來那一大堆的布料,他就沉默了。
也不知道丫頭是不是提前想到了,所以買好了。
最讓他臊得慌的,是丫頭連著他的新衣裳都給量出來了……讓他覺得自己真的像是要上門的一樣。
這讓媳婦養著,他倒不嫌棄名聲,但會嫌棄自己養不了她,那也太沒用了。
要是不能養家,那丫頭要他還有什么用?他有哪里還能走進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