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在洗臉。

他洗得很認真，像從水里掬起一捧火洗臉，享受面孔與身體剝離的快意。

他抬起頭，可能搓得太用力，五官都有點模糊不清，“恩人。”

“嗯?！?

“下次別踹我臉，尤其是別用剛?cè)ミ^洗手間的鞋底踹我。”

“小軟。是你鼓勵我只管出腳，踢錯道歉，踢對姻緣?！?

“當(dāng)我沒說?！?

紫陽又嘩嘩地開水龍，用水扇自己巴掌洗臉。啪啪的，賊響。

看紫陽這么熱衷于洗臉，林漸只好去找孟圓圓聊天。

孟圓圓問：“你說你叫林漸？哪個漸？”

“漸漸的漸?！?

孟圓圓的臉色暗下來，糾結(jié)得像是十一假期的倒數(shù)第二天，搞不清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怎么了？”林漸問。

“沒什么。只不過——”

“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你不是喜歡男人嗎？”孟圓圓鼓起勇氣，直接了當(dāng)?shù)貑枴?

林漸震驚了。震驚的時間太長，差點讓孟圓圓以為他默認了。

還好他及時恢復(fù)過來，問：“誰說的？誰？！”

“沈文讀?！?

“謠言！惡心人的謠言！說這話的人喝水都瀉肚，蹲下就站不起來的那種！我不喜歡男人，就連比女人還漂亮的男人都不喜歡！”

“嗯，我知道了。不管你喜歡誰，這次見面很開心，謝謝你。有空再聯(lián)系。再見。”

孟圓圓走遠。

林漸還在想沈文讀的謠言到底已經(jīng)傳播到哪里了，突然想起孟圓圓說的“有空再聯(lián)系”，差點哭出聲來：“你倒是給個手機號先啊！”

……

沈文讀蹲在地上，邊上圍了一圈的人捂著鼻子指指點點。

他想站起來，但大腸不答應(yīng)。

他痛苦地蹲著，地上一片黃褐的印跡。

有人實在看不下去了，上來小聲提醒他洗手間在二樓，剛才雖然很熱鬧，有人打架，有人洗臉，但現(xiàn)在坑位應(yīng)該是充裕的。

他想說話，可一開口，肚子就咕咕地響。

那人又提醒他，你手里不是有紙袋嗎？撕開來當(dāng)紙用啊。

沈文讀的眼淚默默地流，他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哭。

可能是為了那和咖啡豆搞混的三千萬的伏陀海珊瑚，也可能是為了自己匆匆跑回來找珊瑚找來找去找不到只在一杯咖啡里找到珊瑚的碎片。

他泄憤式地喝下珊瑚粉泡的咖啡，然后就開始瀉憤了。

他不知道為什么哭，卻知道該恨誰。

林漸！

那個掃把星。

見一次倒霉一次。

下次要是讓我碰見他，我一定……

噗噗嗤嗤……

我一定一定……

嘭啪劈劈哩……

我一定一定一定——

噗噗嗤嗤嘭啪劈劈哩啪啦嘭嘭嘭！

……

“來來來，大哥，打開窗戶，讓海風(fēng)吹進來。一邊看海，一邊吃海鮮鍋，最好的享受?！睆垊h邀請大家坐下。

眾人紛紛落座，大哥張校卻看著窗外發(fā)呆。

張刪上去拍張校的肩：“哥，看啥呢？”

張校似是從惡夢中驚醒，轉(zhuǎn)頭看張刪。

張刪推開窗戶，咸咸的海風(fēng)吹進來，把白色的窗簾裁成一片片白帆。

張校完全清醒了。他走回餐桌坐下。

四弟張咣給妹妹的好友楚七八解釋：“昨天剛?cè)ハ嘤H。一定是受打擊了?！?

妹妹張星星很好奇：“什么樣的女人能讓大哥這樣神魂顛倒？”

“唉——”張另解嘆了口氣。

張星星等人看張另解，張咣又給楚七八解釋：“我二哥最近失戀，也受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