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鯨站內已經不能用混亂來形容了,而是硝煙四起。
張咣敏銳捕捉到了場內氣氛的特質,播放歌曲《yyfriendisgay》,還忙著跟老爸解釋:“是的。爸,你沒看錯。你以后也休想從大哥那里得到一個孫子。嗯,別玩吐血特效了。我知道你心拔涼拔涼的……什么?不是特效?爸!不要死啊!死前先把遺產分給你最寶貴的小兒子啊!”
有人嚷著要退票,換成季票,下次帶上男閨蜜來一起看。
有女人終于原諒老公:對不起,誤會你做了長期準備。這種婚禮就不可能預見!
胖子和白臉男同時擺出一副“好險,沒人跟我搶”的劫后余生的表情,對上目光后,又同時換上“怎么你還沒滾?”的敵視表情。
張校盯著紫陽的眼,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卻讓他看清了前方的路。
他看著眼前這個俊俏、鮮美,長得很有才華的男人,才忽然發現他一生種種的努力,不過是為了讓別人滿意而已。
別人的贊許和微笑又算什么?
幾句輕飄飄的“年輕有為,自律上進,從不沉迷”又算什么?
走到人生半途,這些不過是僵硬的模式與桎梏而已,什么快樂都帶不來。
現在的他要為自己而活。
“走!跟我走!”張校抹去眼淚,拉起紫陽的手往外跑。
紫陽機械地跟上張校的步伐,向林漸投去一個生無可戀的眼神:我示范了,接下來就看你了!
紫陽加快腳步,和張校并肩沖向賞鯨站的大門。
一句話在紫陽心里翻滾:一個正直的男人從不反悔。
守門的員工看到兩人沖來,很慌,問老板:“有兩個男人手拉著手沖出去怎么辦?”
老板大怒:“我說不準放任何人進來,有人出去關你什么事?”
員工:“可其中一個是司儀啊!”
老板更怒了:“司儀關你屁事!新郎都不關你屁事!”
員工:“哦。”
員工開門,紫陽和張校像切開又熱又白的豆腐塊,跑進陽光里,留下一條融在一起的長長人影。
員工關門。
“等等!”
楚七八從禮臺上跑下來,經過林漸身邊,問他:“你會開跑車嗎?”
“會。”
“跟我走。”
楚七八拉起林漸的手往外跑。
她一定要追回張校,婚禮可以沒有伴娘,但一定要有司儀。
兩人跑出去,在白豆腐似的陽光里趟出一條路。
員工關門。
賞鯨站內安靜了一會兒,張星星茫然看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胖子和白臉男身上,像錘子一樣挨個敲過來。
胖子和白臉男挨個低頭,像挨錘的釘子,默默鉆進木頭里,打死不出頭,還互相交換眼神。
“怎么你還沒滾?”的表情換成了“兄弟,你先”的表情。
張星星呆了一會兒,仰天怒吼:“為什么沒人搶我!!!”
怒吼聲中,有人敲門,員工開一條縫,陽光劈進來,劈得他直瞇眼。
“誰?”
“快讓我進去!”
“不行。”
“我遲到了!”
“不行。”
“求求你了!”
“不行。”
“我是來參加婚禮的!”
“不行。”
“我是新郎啊!”
員工打開大一點,看門外那人,穿西裝,打領帶,頭發梳成新郎樣。
“真是新郎?”
“真是新郎!”
員工把門摔上,鎖好,“新郎關我屁事!”
……
跑車開過街道,路口的男男女女紛紛扭頭,羨慕地看著車里的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