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承認。我上班摸魚看小說。”
“你終于承認你是有志青年了。”
“不。看小說歸看小說,有志青年是有志青年。我不是有志青年。你們要是不打算跟老板揭發我上班摸魚的事,那就走吧。”
鄭六如坐下來,開始打字,椅子上有個甜甜圈樣的坐墊,可能是坐久了的緣故,一坐下去,就發扁放氣,發出撲的長長屁聲。
林漸見鄭六如冥頑不靈,不肯承認,沖秦借晚點點頭,示意她把合同拿出來。
秦借晚會意,點頭,伸出右手,虛握一下,貨架上的箱子開始跳動,咚咚咚,緊接著,房間里所有貨架開始震動,就像用久了的滾筒洗衣機開始甩干衣物一樣。
“你干什么?”林漸按下秦借晚的手。
“不是你讓我給他點顏色瞧瞧嗎?”秦借晚眨著無辜的大眼睛。
“合同!合同!我叫你把合同拿出來!”林漸壓低聲音兇秦借晚。
秦借晚一副你不早說的表情,拿出合同,拍在鄭六如桌上。
林漸一項一項對過來:“姓名、身份證、照片、甲方委托乙方創作《碧海漂流女神圖鑒》……”
全部都和鄭六如對得上。
鄭六如說:“合同上是我,可有志青年不是我。”
林漸從沒見過這么嘴硬的人。
秦借晚虛握拳頭,周身的物件又開始跳動。
林漸勸秦借晚冷靜,對鄭六如說:“一定要讓我在你電腦里找到《碧海漂流女神圖鑒》的文稿,你才會承認嗎?你剛剛看的《五年燒烤三年摸魚》也是你最新創作的小說吧?寫書不賺錢不是什么丟人的事,為什么要不承認呢?”
鄭六如低頭,頹然坐下,甜甜圈坐墊發出長長的屁聲。
“不是什么賺錢不賺錢的事,而是——好吧。我承認。我認識有志青年。但有志青年真的不是我。”
“你——”
這回是秦借晚拉住林漸勸他冷靜。
“不要拉我,讓我打醒他!能寫出《碧海漂流女神圖鑒》那么好的書的作者,卻連承認自己作品的勇氣都沒有!你寫的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書嗎?你的《五年燒烤三年摸魚》又是什么新書?我苦苦等了兩年,你連新書的名字都不敢告訴我嗎?你知道沒有你新書的這兩年我是怎么度過的嗎?我常吃的米線店都倒了,變成理發店。以前剪頭要15,現在都漲到20了!”
林漸揪住鄭六如的衣領怒吼。
鄭六如羞愧地低頭,然后猛地抬頭,反拉住林漸:“20?20!哪里的理發店這么便宜!洗剪吹不要洗不要吹只要剪都至少要70!”
林漸真誠地跟鄭六如分享:“雙龍公園邊上不是有個雙龍小區嗎?就跟你家小區隔一條馬路,從大門進雙龍小區一直往里走,右手邊是家子爵幼兒園,左手邊就有個面館對不對?面館再過去一點,就是家理發店,嗯,沒總監,沒推銷,沒有其他任何服務,只剪頭發,剪短。”
鄭六如握住林漸的手表示感謝:“謝謝!謝謝!對于我們這種不在意發型只要剪短清爽干凈的人來說,這種理發店簡直就是我們的救星!”
林漸撓頭:“不客氣。其實我也是無意中發——”
林漸看著鄭六如,好不容易找回之前的憤怒情緒,更生氣了:“不要打岔!我們在說你呢!有志青年!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你逃避現實、不再創作!看著我的眼睛說話啊!你——”
林漸壓著鄭六如坐下,坐墊撲的一聲長響,鄭六如的臉扭曲起來,好像坐墊上長了釘子,他瘋狂地掙扎,側著身子從坐墊上站起,扶著桌子大口吸氣,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汗水砸下來,浸濕了6的自攻螺絲釘。
“你——”
林漸看著坐墊上的血跡,說不出話。
鄭六如攥著螺絲釘,臉都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