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硯往泳池里跳,腳蹼擺動,往下游去,很快就追上了那個不斷下沉的小人。
果然是阿杰,秦玉雄的大兒子。
文子硯摟住阿杰,就往頭頂上游。
游到一半,腳上突然一陣刺痛。
該死!偏偏這個時候發作!
文子硯本能地去按腳,又要拉著阿杰,身子斜出去,撞在泳池壁上,他摸索著抓住邊上的扶梯,一步步往上爬。
腳上的刺痛和無窮無盡的水壓絞成一股鋼線,在他的腳上鋸來鋸去。
阿杰越發青白的臉龐也像到倒計時一樣催促著他快點往上。
文子硯抬頭往上看,頭頂的泳池出口被一圈白光籠罩,好像天堂的入口。
在地上短短十幾米的路程,在水下卻要費幾倍的力氣去走。
文子硯的耳邊又響起哩應的怪聲,全身骨節發痛,他分不清是幻覺,還是真痛。距離上次減壓病發病有多久了?三年?五年?
也許放下手中的累贅,他就能安全回去。
透過蛙鏡,看看阿杰的臉,氮氣的氣泡似乎都在腦子中炸開,喚出往昔的畫面。
“叔叔,又來洗澡啊。每次來健身,你一定會洗澡。但不一定會健身。”
“閉嘴!只有在健身房洗完澡,才能給身體一種運動后的假象。”
“叔叔,你送我爸的泥人我爸很喜歡,放在了墻角,據他的說法,泥人里面有磅礴浩瀚的拳意,我每天照著練,能練成超級高手嗎?”
“你還是去練瑜伽吧。”
“叔叔,臥推椅是看姐姐們后抬腿最好的位置,我親自測試過。我告訴你這個秘密,你能幫我借鑒一下作業嗎?”
“啥意思?”
“抄作業。”
……
印象中,這小子好像除了煩他,沒什么其他印象深刻的地方。
不過,正因為如此,才更要救啊!
為什么不像你爸那樣謹慎呢!
混蛋!
文子硯手抓得更緊了,勁一繃,連帶著腳趾鉆心地疼。
文子硯正絕望的時候,眼前一黑,一個人逆光跳入水中,輪廓像被粼粼光波浸蝕了似的,扭曲,剪插了幾下,倏地一晃,已經游到文子硯面前。
文子硯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孔,身子一輕,連帶著手中的阿杰,一起被扯到岸上。
接下來的場面份外熱鬧。
一大群人跑進深潛泳池,有人抱著阿杰喊:“快叫救護車!”
有人跺腳:“老板!都怪你叫我畫畫!有我看門,怎么會有小孩溜進來!”
有人趁機宣傳:“坐電瓶車!電瓶車更快!投票記得投紫陽一票!謝謝大家對我的肯定!”
……
文子硯半坐在地上,腳上的刺痛越發難以忍受,他卻只抬頭盯著林漸看。
“你會游泳?不,你會潛水?”
林漸點頭。
文子硯問:“那你還找我教你?”
“我謹慎嘛。”
文子硯腳趾上的痛像煙花般炸開,全身骨節攢著一起發酸發痛,他暈了過去。
……
三天后,醫院里。
林漸拿了一束花看望文子硯。
文子硯的床頭已經擺滿了各種水果、牛奶、鮮花。
經過高壓氧艙的治療,文子硯的氣色看上去好多了,換了一身病號服半躺著,蛙鏡也沒戴了,不過眼睛上還有一圈的壓痕,可能晚上偷偷戴了,又被護士一頓痛罵,不情愿地摘下來。
林漸的視線下移,落到文子硯腳上。
文子硯還穿著腳蹼,好像腳蹼經歷過上次救人事件已經長到他腳上一樣。
護士開門進來,給文子硯量體溫,測血壓,說等一會兒再過來給他換藥,然后出去,全程無視文子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