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電瓶車上直挺挺躺著的皂化,雙眼圓瞪,好像挺尸,再看看電瓶車上其他的人,一副見怪不怪的淡定表情,兩人馬上鞠躬說對不起,把你朋友的頭撞壞了吧?確定還活著?活著,哦,那就好,再見。
倆人飛快回車上,倒車,調頭,開走了。
玉虛回頭,淡淡地囑咐皂化不要平躺,擋住尾燈了。
皂化憑空支起身子,斜出45度,林漸靠上去,舒服極了。
電瓶車慢悠悠地到了夜店的巷口,遠遠地就聽到巷子里的醉漢在唱《兩只老虎》,大家下車。
“為什么要來這里請客呢?”林漸問。
“一個正直的男人只有在不太正直的地方才能彰顯出他堅強的道基。”紫陽自信地說。
這次投票把他的信心投出來了。
其他仙尊還有質疑,懷疑投票結果不準,或是某人用了不正當手段,可是作為質控樣的組長投出來是小帥,符合標準,三仙尊也無話好說,只能看紫陽得意洋洋,走路上,看到女人就打招呼說你好啊美女。
玉虛把電瓶車停好,順便檢查了一下電量,還有九成多。
大家往巷子里走。
醉漢們或往里或往外,做平面上的隨機游走,好像在管道里撲騰的小鳥。
一個愁眉苦臉的人戴著耳機,跟林漸擦身而過。
林漸認出那人,就是在東京第一壽司店里吃飯的那個客人。
那人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愁苦,好像剛死了爹,又從老媽那里聽說自己不是親生的一樣。
走了一段路,那人撞到一個搖搖擺擺的醉漢。
那人主動道歉,繞過醉漢就要往外走,醉漢卻不肯,一把抓住那人,揪住不放,非要他聽自己唱《兩只老虎》。
那人可能心情不好,推搡了幾下,火氣就上來了,推開醉漢,沖醉漢吼:“滾!”
醉漢像雄蕊一樣在風中搖晃,然后扇了那人一巴掌,泛著腥膻的酒嗝吼回去:“跟你老子這么說話呢!”
那人的耳機都被打掉,捂著臉站了一陣。
林漸準備上去勸架,看那人一臉又羞又氣的表情,恐怕會做出極端的行為。
那人果然動了,一個繞步,竄到醉漢身后,拿出兩個耳機,塞到醉漢耳朵里,然后輕輕地幫醉漢拍背。
這不經意的溫柔讓醉漢怔了一會兒,然后醉漢耳邊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像是歌,又像是一個瘋子在自言自語。
酒精麻痹了神經,也意外打通了五感,聲音跟視覺攪到一起,好像一碗餿掉的濃湯。
醉漢看到一個中年大叔一邊沖澡一邊唱歌,唱得那么撕心裂肺,肝腸寸斷,那么——難聽!
而且一直有個人在幫他拍背,那穩定的節奏,加上肝腸寸斷的歌曲,醉漢哇的一聲就吐了出來,扶著墻角,吐得嘔心嘔肺,氣都喘不上來,嘴鼻間全是胃酸的味道。
歌一直唱,醉漢就一直嘔。
愁眉苦臉的那人一邊拍背,一邊變成燦爛的笑臉。
林漸從沒看過轉變如此劇烈的一張臉,他一直以為那個愁眉苦臉的客人生下來就這副苦相,眼眉都皺到一起,不見天日。
愁眉苦臉這一笑,五官舒展,瞬間就變成一個陽光、自信的中年男人。
他沖著醉漢的耳朵大吼:“難聽吧?聽了很想吐對不對?就算眼前有再好吃的壽司,也吃不下去,只想快點離開,可又舍不得那美味的壽司對不對?”
醉漢不住點頭,嘔出了眼淚。
邊上有被吵鬧聲吸引過來的醉漢,還有兩個高大壯碩的保安拿著手電筒過來。
愁眉苦臉拿出耳機,面帶微笑,負手而立,對著圍上來的醉漢和保安傲然睥睨:“來吧。讓你們嘗嘗我從歌中悟到的絕叫嘔吐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