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廚的雜工,你一個概率統計的數學研究生過來湊什么熱鬧?
肖克說我要求很低的。
老徐眼睛一亮,問有多低?
肖克說包吃住就行。工資無所謂。
老徐說你等一下,然后急匆匆走了,過了一會兒回來,伸出手跟肖克握手,恭喜他被錄取了,還說本來以你數學研究生的身份,是qualified,莊總聽說你很便宜,不,莊總聽說你的特長是堅韌不拔,才選擇了你。小伙子,我看好你,好好干吧。
肖克就這樣在莊家呆了下來,做了五年的雜活,住了五年的儲物間。
剛開始他本來沒打算呆那么久,可能找到機會見到莊可雄,跟他說上幾句話,父子相認,然后就好了。甚至不相認也沒關系。
他只是單純地好奇,這個缺席自己人生一大半的男人,會是怎樣一個人。
老媽從來沒提起過他,卻也從來沒怨恨過他。
他的精明算計、摳門小氣的名聲無人不知。
每天后廚里同事們閑聊的話題都可以簡單粗暴地分成兩類。一類是聊女人,另一類就是吐槽莊總一家上下有多小氣摳門,還說這是一種恐怖的血脈之力,可能只要在莊家呆久了,都會染上這種可怕的習氣。還說周三雪剛嫁進來的時候也沒這么小氣的,過了半年以后,就變了個人似的。
肖克就邊上默默地聽,一邊挑揀章魚,切成塊,一邊在想一個問題:這么摳門的男人,又是怎么吸引老媽的?難道真的像老媽說的,撇開缺點不談,莊可雄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男人?
說實話,在莊家呆了三個月,他真沒看出莊可雄有情有義的地方。
三個月,他做了一切能做的雜活,搬貨,清洗食材,處理章魚食材……處理章魚是最麻煩的活,章魚比人們想象的要聰明得多,從袋子里拿出來的時候,可能是預知到了危險,這些章魚會使出所有力氣,纏住肖克的手腕,數百個吸盤牢牢吸附在肖克手臂上,拔都拔不下來,硬扯下來,手上就是密密麻麻的紅印,還有腥味十足的粘液,要用水沖上好幾遍才能洗清。
而且不同的章魚,不同的性格,有的暴躁,在袋子里,可能自知死期將近,還會吃掉同袋的章魚。肖克就因為這事,被廚師長訓了好幾次,“明明十條章魚,怎么變成九條了?說!是不是你偷吃了!”
肖克不是逆來順受的人,從他喊主考官走錯廁所就可以看得出來。
可是怕暴露身份,他只能忍了。
他繼續處理章魚,會吐墨汁的章魚,會自斷觸腕的章魚,會假死然后趁人不注意爬出洗手臺的章魚,會吞掉周邊一切東西的章魚……
來到莊家最初的新鮮感沒了,代之而起的是枯燥和厭倦。
他想干脆直接跟莊可雄表明身份算了,莊可雄認不認是莊可雄的事。反正他也不圖繼承什么遺產。
機會來了。有一次他在搬貨,籮筐里的章魚自斷觸腕,觸腕像條沾了水的破抹布滑出籮筐,掉在地上。
他想著等會兒回來再收拾,繼續往前走。
這時一個人走過來,叫住他。
“小伙子。站住?!?
他回頭,看到同是一對三角眼的莊可雄。
以前他也見過莊可雄幾次,可是從沒像現在這么近距離觀察過。
說實話,他有點失望。自己的眼睛可能是變異種,受到母親樂觀豁達性格的影響,又結合了父親摳門算計的基因,導致三角均勻分布,呈現出一個完美的正三角形。
相反,莊可雄的三角眼只是普普通通的三角,上眼皮呈一條直線,耷拉下來,跟突出的下眼皮合在一起。
“什么事?莊總?”他問。
莊可雄指著地上的章魚觸腕說:“你不打算撿起來嗎?”
肖克放下籮筐,撿起觸腕。
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