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呆了。之前摘下那只章魚的時候,我明明記得斷了它一只觸腕,其他的觸腕也沒有這種晶亮的顏色。
我挪開砧板,按住章魚的頭,它的八只觸腕反卷過來,像被風吹反了的傘,纏在我手上,我一個個數過來,晶瑩透亮的那只觸腕確實就是之前我拿刀切斷的那條。
章魚的觸腕能重生嗎?
好像能。我不記得了。可是有這么快嗎?
我看了下時間,可能只過了半個小時吧。
我重新把砧板挪回去,又找了些海水倒進盆里。
然后就去睡覺了。
那一夜我睡得很不踏實,耳邊總有哩應哩應的響聲,偶爾還會聽到人的尖叫,之后眼前又出現一只八爪章魚的形象,那章魚可比盆里的章魚大多了,八只觸腕撲天蓋地襲來,把我整個人纏住,拖向海底深處——
我醒了過來,已經是7點半了。糟糕。早飯要來不及準備了。
其他人可能不會說什么,可原山那個挑剔的女人絕對會給我擺張冷臉,然后去船長、裴總那里說三道四。
我爬起來,沖到廚房,干活前,還看了一下章魚,章魚還好好地躺在盆里,無聊地從自己身上扒面粉吃。看樣子經過上一次的教訓,它也不想玩假死逃跑的那一套把戲了。
話說回來,一只章魚好好地活在海里,為什么要爬到船上來?怎么爬上來的?
這艘游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光走一圈,就要花上半個多小時,它這只小章魚從哪個管道爬進來的?
我一邊想著這些無聊的問題,一邊瘋狂準備壽司。
還好,只是壽司而已,飯昨晚就煮好了,拿竹簾壓一下,卷一下,成條,切塊,放盤子里就好了。
等我弄好早飯,切好蘿卜,端出去的時候,發現餐廳里居然只來了一個鄭六如。
其他人都沒到。
就連一向準時的原山也沒來。
可能是昨晚那場暴風雨把大家都搞得睡不著,起遲了。
鄭六如頂著兩個大黑眼圈,跟我打招呼。
我本想問問那人墜海的事,可是想想又不問了。那人墜海后,大家都默契地不提墜海的事,還是不要把氣氛弄得更糟。
鄭六如問我早飯吃什么。
我說有水和黃瓜壽司。
鄭六如點點頭,沒有任何意見,好像他只是隨便找個話題問一下。
然后他撓撓后腦勺,一臉痛苦的樣子。
我問他怎么了。他說在房間里做后空翻撞到墻上了。
我咧了下嘴,聽著都覺得痛,不知怎么安慰鄭六如。
鄭六如突然壓低聲音問我:“你昨晚有聽到什么聲音嗎?”
“什么聲音?”我反問他。
“就是哩——應——哩——應——”鄭六如唇齒不動,只拿舌根攪著發聲,嗓子眼拉鋸似的扯出一串串的怪聲。
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聽到了。”
“你也聽到了是吧?我就說嘛!這聲音肯定不止我一個人聽到。我去問船長是不是哪里有老鼠,怎么船上一直有哩應哩應的響。船長硬說沒有。還說是我的幻覺,要么就是把發動機艙里的設備聲響聽成哩應哩應聲了。我說沒有啊,出海前三天船上都沒有這個聲音的,直到——”
鄭六如停下來,拿了卷黃瓜壽司往嘴里塞。
我知道后面的話,直到那個人墜海后,這些怪事才發生的。
如果再往下想——
這時餐廳的門開了,陸陸續續有人進來。
我去端壽司,其他人入座。
等大家到齊了,我才發現空了三個位置。
黃陽維說文子硯發燒,在房間里休息,一會兒他把飯端過去給他。
船長說攝影師受了驚嚇,說不吃早飯了,也在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