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夜店的門口,一條巷子通往外面的大馬路。
巷子里倒了不少醉漢,有人唱著《兩只老虎》,有人哼著《更衣室里的絕叫》,有人搖搖晃晃地模仿詹賈扔皮搋子的英姿……
白總、保安恭恭敬敬地送詹賈和秦借晚出來。
白總說多虧了詹賈,今晚的表演大獲成功,下次有空再來喝酒下棋。
詹賈說最近很忙,可能短期內(nèi)來不了。
白總表示理解,然后一行人排在門口,沖詹賈揮手告別。
詹賈瀟灑地擺手,下臺階踩空,差點摔倒,還是秦借晚扶住他。
經(jīng)過這一天,秦借晚總算弄明白了詹賈上班時一身的酒氣是怎么來的。
可她還是搞不明白一件事:“為什么要扔皮搋子?”
一個醉漢沖過來,跟詹賈握手,詹賈跟他握手,這一停,不少醉漢就跟聞到血腥味的喪尸搖搖擺擺地站起來,翻著白眼,伸出手,也要跟詹賈握手。
秦借晚趕緊把詹賈拽出巷子,走在無人的馬路上,只有巷口那里還傳來醉漢們的嚎叫聲。
“為什么?”秦借晚問。
“什么為什么?”詹賈的酒氣被冷風(fēng)一吹,散得更快了,整條街好像都被他薰醒了。
“為什么扔皮搋子?”
詹賈沒有馬上回答,走著走著,腳步越來越穩(wěn),眼睛越來越明亮,好像天上的兩顆星。
他反問秦借晚:“你以為疏通師傅的工作是什么?”
秦借晚說:“疏通下水道,但絕對不是扔飛鏢。”
詹賈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反而像是自言自語,把手背在背后,一邊踱步一邊說:“我在這一行工作了有幾十年了。通過不知道多少馬桶,自認(rèn)為有些經(jīng)驗。可是光有感性的認(rèn)知還是不夠的。還要有適當(dāng)?shù)纳A,才能把它轉(zhuǎn)化為更一般化的指導(dǎo)規(guī)律。疏通工作應(yīng)該具有兩種基本功能。一種是通達(dá),一種是疏離。”
“通達(dá)?疏離?”秦借晚恍惚了一下,看著詹賈負(fù)手的背影,好像看見了前世元始魔尊的師尊向她傳道時的樣子,眨了眨眼,那種幻像馬上消失,她加快腳步趕了上去。
“通達(dá),故名思義就是滿足人類對破除阻礙的基本渴望,這種基因是寫在人類這個物種血脈里的,見山開山,見水劈水,山水過后,剩下沒有劈開的就是我們頭上的無盡星辰。探索環(huán)境的范圍代表了一個種族的能力大小。通達(dá)不得,留下來的只能是一地的污水。”
“疏離呢?”
“疏離?這個解釋起來有點困難,不過我會努力嘗試一下。”
詹賈仰頭看天,似是要在無盡星辰中尋找靈感。
街上只有詹賈的腳步聲在回蕩,秦借晚在飄著。
詹賈似是意識到哪里不對勁,回過頭來,秦借晚腳尖著地,裝作在走路的樣子。
詹賈說:“疏離其實是一種陌生化,把人們熟悉的主體轉(zhuǎn)化成陌生的樣子,這種距離感給人一種超越現(xiàn)實生活的愉悅感。我問你,從本質(zhì)而上言,我做的工作有什么特殊的嗎?”
“沒什么特殊。”
“對。只不過是通馬桶的。別人不會通嗎?只是嫌臟而已。如果我接受了這種本質(zhì),那我怎么可能還在這個行業(yè)呆這么久。正是疏離產(chǎn)生的陌生感,拉遠(yuǎn)了我跟客戶的距離,將我的工作神秘化,將我工作用的工具神秘化,才能讓我從一個通馬桶的變成一個可以在夜店自由出入的疏通師傅。你曾經(jīng)也是個明星,你應(yīng)該很清楚藝術(shù)這東西的本質(zhì)吧?”
秦借晚搖搖頭,說實話,她不是特別清楚。
“所謂的藝術(shù),不過是人們對無聊現(xiàn)實的逃避而已。所有高貴華麗藝術(shù)的本質(zhì),不過是陳腐現(xiàn)實的裝飾品。正如thesolutionoftheproblem所代表的隱喻一樣,問題從未得到解決,只不過是另一種形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