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很蒼老，身形句僂，可走的極輕，只蕩起混沌一縷漣漪。

他走到世界樹下，駐足觀望，古老眼神中掠過所有世界，遂搖頭嘆息：“只有形而無靈。”

老人話音剛落, 世界樹上探出一只巨大蛇頭，蒼翠蛇身環(huán)繞樹干游行，如龍是蛇。

老人見到巨大青蛇，不由眉頭挑動，：“我只曾見過混沌神魔之形除去盤古道體便是以龍為尊，怎你修行日久, 到此境界仍不化龍？”

盤于世界樹上的青蛇抬起頭顱，道：“我若有盤古之力，那豈不是龍以蛇為尊？”

老人聞言輕笑一聲：“但你不可能有盤古之力。有壯志是好的, 但自大就是自毀大道。”

青蛇豎直的童孔泛動，只有獸的冷漠，沒有回答老人的話。

混沌遂陷入沉默。

在混亂肆虐的四色交雜只，至偉巨木上懸掛世界，巨蟒盤繞樹身，如盤龍，仰首之間，世界只在他身下。

老人神色微斂，道：“老朽，楊眉，見過道友。”

青靈本體青蟒點頭回言：“洪荒, 青靈，見過道友。”

“道友以木演化世界, 而老朽本體為混沌之木，亦是空間道主，感知混沌有木，故而前來一觀。

老朽有一問，向道友教。”

青靈蛇身繞樹一周，游戈虛空，看了看楊眉，：“道友之問，我只盡力。請講。”

“空間為道，楊柳為本，木以載道，可道卻不合于木，為何？”

青靈沉默良久，他想到了鴻鈞，天道，大道，還有盤古開天。

“大概是朽木？”

“朽木？”楊眉不由笑言，：“這倒是新奇。我問道三千神魔，乃至問道盤古，有言玄之又玄，有言大道至理，有言精辟之想，你卻是說我朽木？”

青靈也笑說：“先有鴻鈞后有天，楊眉更在鴻鈞前！楊柳空心, 時光無度。

可紀元更迭, 卻落在楊柳之身。

盤古開天而新紀元起，鴻鈞舍神魔軀而化新為玄炁。楊柳老兮，為舊紀元之遺物，如何可承新紀元天道？”

楊眉聞言，點點頭，：“不錯，按你所言，確實如此。可我踏遍混沌，也尋不到“新”之機在何處。”

青靈嘆道：“如今我亦是求道者，怎知這些？若不在天道洪荒內(nèi)，道友可去大道鴻蒙中尋，說不定或有機緣。”

“楊眉點頭，“老朽正將遠行，既然道不予我，我便走至大道面前，問她為何讓我不成大道。

只是我再歸來時，恐怕已物是人非。道友，若你能活到我歸時，說不定這大道與天道之爭，還得靠你三分。”

青靈心中一怔，“道友莫不是去接那些神魔歸來？”

“是，不過是大道讓我前去。天道也無法阻攔。神魔歸來之日，則是天道與大道一爭高下，立分存亡。”

青靈蛇首頓住，“可洪荒生靈？”

“洪荒生靈，說到底終究是盤古所化，眾生得命時，便是欠著盤古的因。

待我歸來時，三千神魔同歸，眾生浩劫，我將無我，不負神魔。”

老人拱手一禮，轉(zhuǎn)身離去，他的背影消失在混亂不堪的混沌，又似這無疆混亂為他送行。

他是三千神魔之遺，唯一身負神魔的神魔，他的初心貫穿鴻蒙紀元，一如初始，忠于神魔，終于自我。

無論是心向天道舍棄神魔之軀的鴻鈞，還是寧愿茍活而存身天地的太離，又或是其他忘記前塵投身洪荒氣運道爭的神魔，他們都只能說自己曾為神魔。

青靈在混沌里看著老人離去，為他送行。

在未來，他也會在這里等著老人歸來。

世界樹隨著老人的離去進一步生長，世界張開，樹枝分岔又分岔，世界誕生又誕生。

老人離去，混沌便無空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