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伯蘊醉后囈語與房間里面專門燒著的火爐里的木炭發出的噼啪聲交相輝映,外面的風聲呼嘯,與房間里面的溫暖以及酒香菜香形成強烈的對比。
陳宓舒服地靠在椅子上,手中輕輕地轉著精巧的小酒杯,微笑著輕輕地笑了笑了。
一場看似尋常的尾牙宴,下面藏著的卻是刀槍劍戟,楊仙芝母子專門安排了這一場近似于鴻門宴的尾牙宴,機關算盡,就是為了在盧家上下狠狠削去盧伯蘊的面子,尤其是在盧家老太太的面前,將盧伯蘊僅剩的那么一旦可以用來競爭家主之位的優勢給剝奪去。
輕信一個嘴上沒毛的少年,孤注一擲投資了十幾萬貫的祖產,在被認為是酒樓禁區的東華門外投資酒樓,然后虧得褲襠都不剩……如此有眼無珠、輕率冒進的人可以做繼承人?
如果這些評語被真正安在盧伯蘊的頭上,盧伯蘊的后半輩子只能當一個紈绔子弟了,恐怕連他現在管理的醉仙樓都要被拿走。
盧伯蘊雖然不夠英明,但他還是能夠看清楚的,所以,今晚的他才如此的激動。
陳宓放松了身體,給自己倒上了一杯酒,酒溫頗為合適,酒香四溢,喝進口中,一股熱浪從喉嚨成一條線沖向腸胃,讓他的渾身毛孔都要敞開了來,這些日子心中堆積的壓力也隨之消散。
別看在尾牙宴上,他只是奉上了兩本賬簿,便將楊仙芝的機關算盡給沖得七零八落,實際上,在背后,他也做了很多的工作。
盧伯蘊的醉后囈語不太能夠完整的描述整個事件,不過也大體將其描述了出來。
其實也就是幾件事而已。
第一件事是當陳宓知道運河結冰的時候,他便立即意識到接下來即將面臨的食材緊缺,于是他當機立斷讓盧伯蘊采購了大量還沒有及時漲價的食材,而這批食材到了后來升值了大約五六倍的模樣;
第二件事情是,陳宓讓盧伯蘊裝成氣急敗壞的模樣,去周老大那里將所有的存活都拿到了手上;
第三件事是,醉仙樓總店將這些食材入了醉仙樓分店的賬,然而醉仙樓分店并不營業,而是提前停止營業,因為分店的定位原因根本沒法升價,拿這些食材來營業其實反而是虧了的,反而在高價的時候將這批食材賣出,直接讓醉仙樓分店的賬上實現了兩萬多貫的盈利。
這三件事情是陳宓的防守,讓他贏了與盧仲文的賭約,保住了盧伯蘊的人設,也保住了盧伯蘊參與家主的資格。
不過,如果僅僅是這樣,那并不是陳宓的風格,他歷來追求主動,被動的防御不是他的風格。
在得知運河結導致盧家船行沒有將食材運進來的時候,陳宓并不確定是盧仲文搞的鬼,但他立即設立立場——這是盧仲文搞得鬼!
在陳宓的規劃中,無論是不是盧仲文搞的鬼,這個鍋都要想方設法扣在盧仲文的頭上!
于是陳宓讓盧伯蘊去調查盧仲文的錯漏之處,沒想到經過調查,竟然發現了盧仲文伙同楊泰、周老大將已經運進來的食材私下處理掉,為自己謀取私利。
不過陳宓并不滿意,而是拿著證據去找了周老大,逼迫周老大交代更多的東西,周老大沒有扛住,交出一本他自己做的賬本,將盧仲文以及楊泰的事情都給揭露出來……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若這是在官場上,盧仲文、楊泰、楊仙芝,有一個算一個,估計都得下馬治罪入獄!
……
“你該感激盧伯蘊!”
楊仙芝豁然抬頭,眼睛里有不甘、畏懼、還有不敢相信。
盧老太太冷哼了一聲:“若是那個陳宓今天直接在所有人的面前將這些事情給捅出來,你們母子二人,還能夠在盧家呆著么?”
楊仙芝愣了一下,明白了盧老太太話里面的意思,頓時渾身有大量的汗液沁出。
盧老太太的話還是說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