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第一酒樓是為樊樓,但并無所謂第一青樓,汴京城所謂名妓,大多依附樊樓這些正店而活,當然,也有自立門戶的,一處院子,院子前面吊著幾盞梔子燈,這便算是招牌了。
蘇小卿坐在窗前,俯視樓下的繁華,臉色頗清冷。
有腳步聲傳來,她不用回頭看便知道是貼身侍女香椿。
香椿托著盤子進來,笑道:“小姐,該梳妝了。”
蘇小卿點點頭。
香椿走到蘇小卿的身后,打算解開頭發重新綁起,卻看到了蘇小卿寫好的一張字帖,不由有些好奇讀道:“慶朔堂前……花自栽,便移官去未曾開。年年憶著成離恨,只托春風管領來?小姐,這是誰的詩呀?”
蘇小卿聞言低頭看了一下,笑道:“這是范文正公當年寫給老朋友魏介的詩,叫《懷慶朔堂》。”
香椿手上不停,幫蘇小卿熟練地解開頭發,又快速地重新扎了起來一個漂亮的發型,嘴上隨意問道:“小姐為什么要寫這個人的詩呢,他很有名么?”
蘇小卿不由得笑道:“你這丫頭,叫你多讀書,你卻不聽,連范文正公都不知道,文正公便是寫先天下之憂而憂的那位啊。”
香椿呀了一聲道:“原來是范仲淹啊,什么文正公不文正公的,說名字不就好了嘛,好吧,那小姐為什么要寫他的詩呀。”
蘇小卿笑了笑:“這里面有一個小故事呀,你想聽么?”
香椿喜道:“小姐快說,我最喜歡聽故事了。”
蘇小卿笑道:“嗯……許久之前啊,有個女孩子名叫甄金蓮,原本也是官宦之女,只是幼年時父母雙亡,被心狠的叔父賣到了青樓,淪落風塵……”
香椿啊的一聲。
蘇小卿抿嘴笑了笑,繼續說道:“好在這小女孩從小就受到良好教育不僅能詩擅詞,還會指畫筷書。
正是因為如此,文正公一下子喜歡上了這位才色不俗的女子。不過,甄金蓮是官妓,在沒有從良之前,官員別說迎娶,就是想和妓女過夜也是不允許的。
就這樣,二人只能各自藏起對彼此的愛意,保持著純潔的知己關系。
后來,范仲淹到別處做官,一晃幾年過去,回到京城后,仍然對姑娘念念不忘,于是寫了一首《懷慶朔堂》的詩,寄給接任的老朋友魏介,便是這一首了。
“慶朔堂前花自栽,便移官去未曾開。年年憶著成離恨,只托春風管領來。”
意思是說,我在慶朔堂前親手栽了很多花,我離任之前花還沒開過,我每年都想它們盛開的樣子,只好托春風把花香送到我的夢里。
另外他還附寄胭脂一盒,托魏介轉交甄金蓮,并題詩曰:“江南有美人,別后常相憶。何以慰相思,寄汝好顏色。”
魏介一看,這老范啊,有話直說嘛,不就是想讓我幫忙把你的心上人送到你府上嘛,于是出錢幫甄金蓮贖了身,遣人將她送到文正公家里,于是兩人白頭偕老,還有了一個兒子。”
蘇小卿娓娓道來,香椿聽得也是入神。
“小姐,你說我要是遇上這么一個人該有多好啊。”
香椿癡癡道。
蘇小卿聞言一笑:“怎么,你這丫頭已經開始思春了么?”
蘇小卿嘲笑香椿,香椿卻是連臉都不紅:“是呀小姐,我是思春了呀,哼,我也已經十三歲了呢,若是有這么一個人愿意來帶我走,我肯定是不想呆在這里的。”
香椿的話令蘇小卿愣了愣,是呀,若非迫不得已,誰又愿意呆在這種地方呢。
香椿又道:“小姐,這一次去金水河詩會,聽說那個陳靜安和你同歲呢,真是厲害,小小年紀,就能夠作出靜安四句這樣的名句,還有那個少年大宋說,連我看著都覺得熱血沸騰呢,真是厲害極了,還聽說那陳靜安還是個美少年呢,真想立即見到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