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惟和從馬車上跳下,鷹視狼顧一般掃視了一番,這才邁步往祝宅中走去。
郝惟和出身郝家,他的父親是上一代郝家家主,他則是郝家這一代的家主。
兩浙路有所謂四大家族,梅郝祝袁,各家的產業都涉獵甚廣,但各自側重點卻都是不同。
比如梅家雖然涉及諸多產業,但主要還是以把控兩浙唯一的煤礦以及在鹽城掌握了一批鹽田。
郝家則是兩浙絲業的龍頭,而此次郝惟和拜訪的祝象昭則是海貿世家,另外還有一個袁家,則是掌握著京杭運河最大的船行。
被兩浙人戲稱為美好祝愿的梅郝祝袁四大家,分別代表著在各自行業的龍頭,可謂是一呼百應。
郝惟和被人引領進祝家院子,連著跨越了好幾個院落,才看到祝象昭在階下相迎。
兩人也算是老熟人了,微微寒暄了一番,便進入了主題。
祝象昭問道:“惟和兄可知道陳靜安此人?”
郝惟和笑道:“自是知道,這陳靜安來杭州也沒有多久,便干出了好幾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情來,郝某雖然不是消息靈通之輩,這般大事情也總是會知道的。”
祝象昭贊嘆道:“是啊,望海樓三首詩詞震江南,折服江南年輕一輩士子,這是在士林中逞威風;
先與鄔家合辦水泥廠,又與梅家、瞿家合辦煤餅場,這是在商場中逞威風;
之后更是要為杭州百姓修繕西湖,說服祖府尊支持,據說設計圖已經出了,不僅要將葑草盡去,還要修圍湖堤壩、跨湖堤壩、繞湖水泥大路,還要給杭州百姓修建一個西湖城……嘖,若真是做到,杭州百姓的心可是全被收了去了;
這些雖然厲害,但還有更厲害的,惟和兄認為是什么?”
郝惟和想了想道:“更厲害的……”
他霍然抬頭道:“……難道……”
祝象昭笑著點頭:“沒錯,御史王子韶,受命監察兩浙官員,先是將明州知州苗振拉下馬,又從苗振手中拿到一些指控,來到杭州,將咱們的府尊大人下獄查辦,但沒有幾日,府尊大人就重新執政了,而王子韶不僅幫祖無擇洗去嫌疑,還上書彈劾程珦,最終以程珦辭官去職為結局。”
郝惟和吃驚道:“此事與陳靜安有關?”
祝象昭點點頭道:“雖然不知道王子韶身上發生了什么事情,但王子韶本身是王安石的人,程珦也算是王安石的人,畢竟他兒子程頤為王安石效命呢。
他們本來不該相互攻擊的,但王子韶不僅放過了與王安石有仇的祖無擇,還轉頭攀咬程珦,這里面一定是發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
這事情很隱秘,但卻是可以推測出來的,這里面一定是陳靜安扭轉了乾坤。
因為有人見到王子韶帶著人氣勢洶洶地去捕捉陳靜安,最后卻是無功而返。
從那之后,祖無擇火速出獄,梅可嘉無罪釋放,瞿洪慶卻是被關進了大牢。
這段時間,梅可嘉、鄔宗賀、瞿洪慶都站在了陳靜安那一邊,從獲利者來看,這一定是陳靜安的手筆!”
郝惟和沉吟了一下:“確實有這種可能。”
祝象昭笑道:“十有八九了,真是厲害啊,江南藏龍臥虎,陳靜安卻愣是在江南攪起如此之大的風浪,而且,祝某聽說這陳靜安才十六歲啊。”
郝惟和笑道:“這般人物干下這些大事情,怎么可能才十六歲,怕不是以訛傳訛罷了。”
祝象昭點點頭:“你說的是,哪家少年有這般本事,哈哈哈。”
郝惟和笑道:“象昭兄找郝某來,不會是與我閑聊這些個傳奇吧?”
祝象昭聞言臉色微微一緊道:“惟和兄沒有收到陳靜安的邀請函么?”
郝惟和神秘一笑:“象昭兄認為呢?”
祝象昭聞言臉色一松,笑道:“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