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解試結果公布之后,呂惠卿每天都會早早來到條例司,他便從來了條例司這邊開始工作,早上天還沒有亮就來,晚上到了夜星閃爍才回家,所謂披星戴月事業。
他如此努力的工作,一方面是為了報答王安石對他的重用,之前他呂惠卿任集賢殿校勘,編校集賢殿的書籍,雖然清貴,但對于他這種想要做事的人來說,卻是頗為無聊的。
王安石上臺之后,因為與他交好,因此向宋神宗進言推薦呂惠卿:“呂惠卿的賢能,豈止在當今之人中出類拔萃,即使是前世大儒也不是能輕易比得過的。學習先王的道理而能用于今世的,只有呂惠卿一人而已。”
呂惠卿因而被任命為檢祥文字,凡事不分大小王安石必定和他商議,凡是王安石所上涉及變法的奏章都出自呂惠卿的手筆。
呂惠卿因此成為新黨核心,當時之人稱王安石為孔子,呂惠卿為顏淵。
正是因為王安石的重視,所以呂惠卿頗有回報之心,因而顧不得監考艱辛,一出來便來了條例司工作了。
不過那只是其中之一而已,最關鍵的是,他是來看市易法的條例制定得怎么樣了,這是他最為關心的事情之一。
不過今日他卻是早早地收拾好文件,準備早早回家,曾布倒是有些詫異:“怎么,吉甫兄今日有事,這么早便要回家?”
呂惠卿笑道:“連日加班,這市易法條款也算是基本定了下來了,接下來修改修改便是了,大約是心下有些輕松,今日竟是感覺疲倦異常,便想著早點回去歇息歇息。”
曾布感慨道:“吉甫兄也該歇息歇息了,解試之前便忙了許久,解試更是辛苦,解試之后便又投身市易法,便是鐵人,也經不住這連軸轉啊,吉甫兄趕緊回去歇息吧,這里的事情交予我便是了。”
呂惠卿笑道:“那便辛苦子宣兄了。”
曾布笑道:“應該應該。”
呂惠卿點點頭,輕快歸家去了。
今日他早早歸家,自然不是因為他所說的需要休息,而是家里今晚有客人,按身份地位來說,也不是很重要的客人,但呂惠卿卻是頗為看重,特意安排了時間。
到了家門口,門子趕緊迎了出來,呂惠卿道:“客人來了么?”
門子道:“已經來了許久了,大郎正陪著呢。”
呂惠卿笑著點點頭道:“倒是可以跟陳靜安學習學習。”
大郎是呂惠卿的長子呂淵,今年十六歲了,也是進學的年紀,只是呂惠卿覺得還小,便沒有令他今年考解試。
呂惠卿邁步進了大廳,便看到呂淵與一個俊俏的少年人熱絡地聊著天,那少年看到呂惠卿,趕緊起身:“門生見過恩師。”
呂惠卿笑著搖頭道:“靜安莫要多禮,也無須叫我恩師,便叫我世叔便是了。”
少年便是陳宓了。
陳宓笑了笑,知道呂惠卿是避諱,宋太祖怕官員結黨,便下令考試及第后,不準對考官稱師門,或自稱門生,這樣,所有及第的人都成了天子門生。
呂惠卿雖然口上這么說,但看他的態度,的確是比以前要和藹許多。
皇家為了鞏固權位,自然不愿意官員結黨,尤其是師生關系、同年關系、同鄉這些關系,但大家只是當時面上遵從,實際上這些關系不僅存在,還變得愈加重要起來。
陳宓過來拜訪,是早就約好了的,若是旁人,呂惠卿還真不一定會見,但陳宓來訪,呂惠卿卻是一定要見的,除了張載的關系,還有陳宓的身份——作為他第一次當任主考官選拔出來的亞元,自然是他的門生了。
呂惠卿與呂淵道:“去和后廚說一下,準備吃晚餐吧。”
陳宓趕緊站起來道:“門生已經吃過了飯……”
呂惠卿笑道:“不用客氣,以后便把這里當成你自己家,要常來,來了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