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夏侯霸的神色頗為抑郁,他一直站在人群中眼神復雜地看著關平的表演,待眾人挨個散去之后,他才有些糾結地慢慢上前,可走到關平身邊,他又一時說不出話來。
“仲權,怎么了?”
“這……”他垂著頭,頗為為難地道,“將軍真的是關平嗎?”
云山的身份不能說盡人皆知,可經過韓遂的宣傳已經不算是什么秘密。夏侯霸之前一直被韓遂緊緊看管,卻毫不畏懼,堅信云山能取得最后的勝利。
可云山現在回來了,他的心情卻更加復雜。
他姓夏侯,是曹氏最忠實的擁躉,是曹家的至親,如果云山是關平,他們辛辛苦苦在涼州的基業豈不是要拱手送給他人,這讓夏侯霸很難接受。
一直以來,云山也好、陳群也好都給了夏侯霸很大的尊重,讓他可以自由調度自己麾下的士兵,陳群更是讓他擔任名義上的統帥。
可夏侯霸知道自己的才能并不算非常出色,只是因為姓夏侯還是夏侯淵的兒子才與眾不同。
西征也好,堅守冀縣也好,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選擇,只能一臉期待地看著云山,希望云山能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他云山是曹魏赤膽忠心的那個云山。
關平看著一臉糾結的夏侯霸,平靜地道:
“仲權之前助我良多,就是有仲權,我軍才能保全,可以說首功不在長文,而在仲權。
至于仲權想問我的事情……我不瞞著你,我就是關平!”
夏侯霸眼睛一花,感覺自己的心臟猛跳了幾下,他倒退一步,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閻行哼了一聲,用手上的鐵矛在地上輕輕拖拽幾下示威。
他的武藝遠在夏侯霸之上,只要夏侯霸有想要動手襲擊關平的跡象,他一出手就能把夏侯霸釘死在地上。
“雖然認識不久,但之前是仲權引我等赴長安,也是仲權悍不畏死,與我等一起大戰馬超,后來躲避丁斐,也多虧仲權襄助。
關某不愿對朋友隱瞞,這才說出實情,之后如何,任由仲權去了,如果仲權愿意回歸中原,我絕不阻擋——關某可以對天發誓。”
關平從許久之前就一直為自己身份暴露做準備,以云山現在的地位,除非他明確跟曹丕說他是關平,其他人的指認幾乎已經沒有作用。夏侯霸就算回到了雒陽,將此事原原本本說出來,曹丕肯定也不愿意在代漢的節骨眼上做出什么懲治,以免留下刻薄寡恩的名聲。
而且涼州、雍州在手,關平已經能立于不敗之地,曹丕真想對他下手,先得問問他麾下這些精兵猛將同不同意。
夏侯霸思考了許久,抬頭苦笑道:
“若是我還想征戰涼州呢?”
關平精神一振道:
“為何?”
夏侯霸肅然道:
“我夏侯氏乃滕公之后,當年天下亂起,也是為興復漢室而來。
將軍現在率精兵征戰涼州,要掃平西戎,還漢室安寧,我夏侯霸不才,也知道此乃國戰,絕非一家一族恩怨之時。
我……我不愿背叛將軍而去!”
大漢的二元君主體系對效忠之人有很大的約束力。
如果接受某人的征辟,對他的忠誠甚至要超過對天子的忠誠,夏侯霸雖然不是關平征辟,但他現在的位置遠不及關平,受關平統帥,如果這時候背刺關平一刀,在道義上也沒法說服自己。
更何況關平現在是奔著收復涼州去的。
現在的局勢,曹家能不能坐穩江山還是另說,跟曹家深度綁定的夏侯家現在已經深陷其中,而現在關平已經占據了整個雍州且在涼州取得了上風,夏侯霸也琢磨著,是不是應該為夏侯家謀劃一條后路,以免大漢開國名將夏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