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捕快引領著,走到村正家門前。
院門大開,陳青橋坐在堂屋,和穿著男裝的云秋禾在談話,邊上坐著兩個老頭和一個穿捕快公服的中年男子做陪,見到張聞風跨進院子門檻,云秋禾站起身迎了出來。
其他人都趕緊起身,跟著出門。
“云大人。”
“張大人!”
兩人笑著抱拳見禮,相互稱呼大人,略帶有熟人間的調侃。
外人面前,叫大人顯得比較正式。
寒暄幾句,在云秋禾的介紹下,張聞風抱拳與神色憔悴的村正、村老,以及肖捕頭見禮,隨即,云秋禾招呼張、陳二人走進西邊單獨的廂房,有些話不宜當著外人談。
沒有太多客套,云秋禾從隨身布囊取出一疊卷宗遞給張聞風,道:“你先看看。昨天下午我到村里,領著人手查找線索,晚上還做了一些安排,仍然讓兇物悄無聲息謀害了一名村民性命?!?
張聞風將涂涂抹抹的幾頁紙翻了一遍,又遞給坐對面的陳青橋,問道:“你覺得是什么東西做下的案子?”
幾處關于兇物的關鍵處,用墨水涂掉了。
他猜測云秋禾查到了一些有用的線索。
云秋禾瞥一眼陳青橋,再看向張觀主,搖頭苦笑一聲,道:
“那東西狡猾得緊。我昨天讓幾名精通畫符的手下,趕制了一批驅邪符,在五十多家門前屋后,全部貼了黃符,還在院子前后和門檻外撒了雄黃、糯米、朱砂等物,只留下三家沒有布置,我帶人埋伏在那三家,結果,白等一晚上,沒能阻止兇物害人。”
張聞風問道:“你懷疑不是鬼物作案?”
云秋禾白了他一眼,道:“這里沒有外人,張觀主你是捉鬼行家,也別裝,我那番布置,你知道我在防著什么?村里沒有鬼氣,張貼黃符是為了安撫村民。
我用法器探查得知,是妖物作祟,只不知那妖是什么品類?
特地用帶來的獵狗去河邊和那幾家尋找氣味,獵狗受驚嚇,亂叫不走,找不出妖物藏在哪里?!?
張聞風點頭附和,道:“確實是妖物做的?!?
見陳青橋看完了草稿記載,提議道:“我們一起再去探查三家案發現場,先從昨天晚上遇害那家開始,尋訪線索,確認妖物種類,再針對布置?!?
云秋禾昨天晚上的種種安排,沒有做錯,還頗有面面俱到的意思。
但如果是他猜測的望月鱔妖,這些常規手段,不起甚么作用。
云秋禾疑惑才趕來的張觀主說得如此肯定,見張聞風拉開門往外走,只得壓下疑慮,跟著出去,叫上村正、村老和肖捕頭一起。
一行七八人加一匹驢子,來到村東頭一家掛白布的院子。
村老敲開緊閉的柴門。
開門的是一個十四五歲半大少年,披麻戴孝,眼睛紅腫,囁囁叫了一聲“二叔公”,便往邊上跪下行孝子禮,一個頭磕到地。
村老忙跨過門檻,扶住少年,道:“節哀……”
堂屋里有女子的哭聲傳來,更加顯得凄苦悲切。
有個佝僂腰背穿補丁短褐的老漢,從堂屋走出來,對走來的一群人抱拳打躬,臉上堆疊的皺紋苦不堪言,老眼含著一包淚水。
村老和村正上前去扶住老漢,說了幾句寬慰話,讓出路來。
張聞風、陳青橋兩位正兒八經的道士,走進堂屋門,接過兩炷香燒了,沒有當即詢問查案子,兩人站在簡陋靈堂前,吟唱超度往生經文。
念經是他們的作為道士的本分,查案子是職責。
云秋禾是道門修士,不擅法事超度,她便在院子里不進去,這個案子讓她心情頗為郁悶。
到后面,不聞哭泣聲,只有經文瑯瑯,伴隨著線香、紙錢燃起的煙霧,讓遭受無妄之災活人的心理得到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