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棋,落子無悔。
這是陳慶之離開那天,陳升對他說的話,對于兒子執意要離開陳升夫婦是截然不同的態度,從小支持陳慶之習武的陳夫人猶猶豫豫,而陳升卻意外地當即同意了。
有了陳升的同意,事情變得順利起來,而陳升也只是在兒子出門前說了這句話,告誡陳慶之“棋局有進退,人生有得失,是非成敗乃世間常事,不求圓滿,但求無悔”。
而此時,距離陳慶之離開武康已經三日了,正午的日頭俯照大地,一條寬闊河流夾在兩岸群山之間,一眼望去,波光粼粼,清風,山峰,江河渾然一體,不時傳出的猿聲傳遞著天地間的生生不息。
河面上一艘小船順流而下,船頭一人身材粗曠,頭戴斗笠,不是那王天虎又是何人。
船上另有三人,一名白衣少年腰間別著酒壺,背上負著一把古劍,正是陳慶之,在他身邊一名穿著青色緊身長衫,古銅膚色、身材健朗的少年睜大眼睛好奇地眺望著兩岸風光,此人正是耿壯。
而他們對面,坐著一名一襲紅衣的俊秀少年,一頭烏發束起,那紅衣上金線繡著淡淡金紋,絲絨領子向外翻起露出修長的脖頸雪白異常,腰間還別著一道銀色腰帶熠熠生輝,整個人顯得氣質非凡,只是陳慶之他們卻知道,此人不是什么少年郎,而是隨他一起出來的江雨禾。
摘掉面紗的江雨禾艷麗無雙,若以女子姿態示人難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只好讓江雨禾女扮男裝了,好在她對于這一點已經習以為常,穿著陳夫人特意選做的這件紅衣,一股英姿勃發之氣,連那日耿壯第一看到她的面容時都直呼比少爺還好看,只是讓她略微尷尬的是,當時陳夫人送給她這件紅衣時,看到她時臉色分明有著一種關愛之情,聯想前幾日武康城的傳言,江雨禾靜坐的臉上不由再升起一道紅暈。
“你又在想什么呢”陳慶之看到江雨禾的變化問道。
江雨禾趕忙扭過頭去輕呼一口氣說道:“你在那發呆半天,又在想你爹說的話嗎”。
“我原本以為他不會同意的,我連吵架都想好了,沒想到這么順利,有時候,還真看不懂我爹”陳慶之輕聲說著。
江雨禾看了眼若有所思的陳慶之問道:“話說你不是第一次出遠門嘛,怎么對這景色一點也不感興趣,你看看耿壯”。
陳慶之聞言看了眼一旁一臉興奮的耿壯,當時本來不打算帶上他的,沒想到這家伙直接學自己一哭二鬧起來,最后沒辦法才答應了耿壯。
“江山美景我自然喜歡了,不過,心里總是覺得怪怪的”陳慶之皺眉道。
江雨禾眼神一轉,看了眼船頭的王天虎緩緩靠近陳慶之道:“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王天虎很奇怪”。
“嗯?你想說什么”陳慶之聞言也撇了一眼王天虎,自從上船就一直沉默地立在船頭。
“你說他要著急回家吧,可咱們這一路上他非要帶咱們走小路,走走停停還不坐大船”江雨禾小聲道:“說是躲避匪徒,可哪有走小路、坐小船躲匪徒的,原本三四日就可以到荊州,直到今天咱們才剛出揚州”。
“我確實也想不通,不過王大哥說他熟悉這里的路,想來這樣也許更安全吧”陳慶之皺眉道,自從那日離開武康城,原本應該直奔吳興碼頭乘船,那樣一路向西不出三日就可以到荊州了,只是王天虎卻說水匪作亂,帶著他們先走小路繞到了一處僻靜地方,才找到一艘小船。
不過這王天虎倒確實跑江湖的經驗豐富,那些隱蔽的山路在他指揮下竟然自始至終也沒有偏過方向,一路上人煙稀少倒確實沒有遇到什么山匪。
“我發現你這個小混蛋,真是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啊”江雨禾瞪了他一眼道:“我從那天酒席就開始懷疑了,你說沈約再怎么說也是曾經的朝廷大臣,自己的侄子回老家還需要找你幫忙護送?為何不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