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起身走到一邊:“是我。”
沈步祥說:“李總,那個刺拔了。”
李廣森問:“屁股上有沒有屎?”
沈步祥說:“沒有,警方已有結論,毒駕車禍身亡。”
刺是孝感一家建筑公司的老總徐土根。在武漢一個市政項目招標中,說好徐土根公司陪標,但徐土根臨時變卦,搶了項目。李廣森就找人在徐土根購鋼材時下了套,導致徐土根出了重大質量事故,最終破產。破產后的徐土根與李廣森較上勁,四處搜集李廣森的罪證,眼看徐土根掌握的越來越多,李廣森動了殺心,讓沈步祥想辦法拔掉這根刺。
李廣森舒了一口氣,掛了電話。
倆人天南海北聊了一個小時,李廣森在天訊未來前景和是否留后路上繞來繞去,但怎么也繞不到自己想聽的內容上,判斷不出凌方儀的真實想法。
眼看飯吃的差不多了,李廣森心里不禁有些焦躁,但面上還是一副放松的樣子:“凌總,你知道為什么很多老板喜歡這里嗎?這里是錦江最高的餐廳,從這里望出去,有高高在上、一攬眾山小的感覺。”
凌方儀說:“這是你們當老板的感覺。”
李廣森身子探向凌方儀:“你就不想找這種感覺?”
凌方儀擺擺手:“不想。”
李廣森身子反向椅背:“凌總要當陶淵明,淡泊致遠?”
凌方儀微微一笑:“只是不像你們當老板的,有雄心壯志。”
李廣森笑起來,笑得有點放肆:“有雄心壯志者身上都有血腥味,多少而已。但血腥味是可以用錢洗掉的。自古以來,成王敗寇,成功了,放屁都有道理,失敗了,再有道理都是放屁。”
李廣森的話句句帶著誘惑,凌方儀不由警覺起來:“這個問題不討論了,我們位置不同,立場、感受當然也就不同。找我什么事,不會就是為了讓我欣賞錦江的景色吧?”
李廣森兩條蟲子般的眉毛向中間靠了靠:“難得見面,隨便聊聊嘛。找你也沒什么大事,就是現在攤子太大,有點轉不過來了,你們工程尾款能不能提前付。”
凌方儀說:“按合同,尾款要等工程審計結束后支付。”
當初簽訂秦湖基地合同時,藍其川提出可以預付工程款20,開工后按工程進度支付后續款項,但必須留20的尾款,在工程驗收和審計后支付。這在當時許多施工單位帶錢進場的情況下,算是很優渥的了。
李廣森把剝好的一只蝦放到盤子里,裝出著急的樣子:“實在轉不過來了,那尾款可是2000多萬。”
凌方儀說:“合同約定好的,我無權更改。”
李廣森開出條件:“我按行規給你5的提成,怎么樣?”
凌方儀說:“不用這么費心,我做不到。”
李廣森提高了價碼:“8?”
凌方儀說:“真的不行。等工程驗收、審計結束后,我立即支付,不拖你一天。”
李廣森把手放在凌方儀手上,推心置腹般地說:“錢又不是你的,又是該給我的,不過早幾天而已,回扣抵你幾年的工資,何苦這么認真?”
凌方儀抽出手把盤中最后幾片土豆吃完:“就這樣吧,謝謝你的晚餐。”
李廣森不甘地說:“凌總,8就是176萬,這是合理收入,為什么有財不發?”
凌方儀向李廣森伸出手:“戰友們都說我死板,今生恐怕是改不了了。再次謝謝你的晚餐。”
看著凌方儀的背影,李廣森把那只剝好的蝦扔進嘴里,惡狠狠地嚼著。
凌方儀出了國際飯店,看著街上的人流車流,發了一會兒呆。李廣森愿意出高額回扣提前收回工程款,是資金鏈斷了,還是擔心工程審計不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