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終于亮了。
一縷霞光從灰色的云層中透出,漸漸染紅了半邊天。被雨洗過的山區(qū)清新而安祥,完全沒了昨日的無情和瘋狂。
藍其川昏昏沉沉睡了一覺,醒來感到董玉潔身上冰冷,不禁有些吃驚:“玉潔,你身上怎么這么涼?不會生病了吧?”
董玉潔苦笑一下:“是你在發(fā)燒。”
藍其川從草墊上站起來,伸了伸胳膊:“沒事,感覺還行。”
董玉潔試了試藍其川的額頭,憑經(jīng)驗,39度以上。
藍其川到山坡上采摘了些馬齒莧、野酸棗。采摘的時候他很矛盾,多了帶著太重,他已經(jīng)感到渾身軟軟的了,少了又怕后面路上采摘不便,如果沒有吃的,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堅持得住。
董玉推開藍凱川要背她的手:“你扶著我跳吧。”
“趁我現(xiàn)在還有力氣,先多趕點路。”藍其川心里清楚,無論如何要在天黑前趕到那個路口,如果再在山中過一夜,且不說難碰到崗?fù)ぃ褪桥龅搅耍瑑蓚€人也撐不住了。只有盡快走出這段路,才有求救的機會。
董玉潔還想說什么,藍其川背起她就走。
縣道原本坑坑洼洼,大雨又將山上的泥沙沖下,更加泥濘。藍其川開始還挑好路走,后來為了省幾步也就不管了。
到了下午,倆人進入了近乎困苦卓絕的階段。
藍其川用樹枝撐著,一步一步向前挪,只覺得腿重腳軟,兩眼冒花,思維完全不存在了,只剩下再走一步、再走一步的信念。
董玉潔不時幫藍其川擦擦臉上的汗,感覺溫度又升了。她雖然是醫(yī)生,沒有藥,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唯一能做的就是每次休息幫他按摩穴位。她兩天沒正式吃東西,也很虛弱,按摩一會兒手就酸了,只好用指甲掐。
藍其川再次把董玉潔放下。
倆人癱坐在地上,連找塊平整地方坐的力氣都不想花了。
董玉潔給藍其川掐捏穴位:“怎么還看不到省道?”
藍其川抹一把臉上的虛汗,臉上又多了幾道手印:“應(yīng)該快了。說不定拐過前面那個彎就看到了。”
倆人休息了一陣,繼續(xù)向前走。
藍其川背董玉潔的身子開始搖晃,他因發(fā)燒而發(fā)紅的臉,也轉(zhuǎn)而發(fā)青。
董玉潔因藍其川撐她的力量減弱,每跳一下受傷的腿就震痛一下,她咬著牙,用數(shù)步分散著傷痛:“一、二、三……五十”。
一個小時過去,終于拐過了前面那道彎,但呈現(xiàn)在面前的還是看不到盡頭的山路。
董玉潔忍不住哭了起來。
藍其川作出側(cè)耳聽的樣子:“玉潔,你聽,好象有汽車的聲音。”
董玉潔注意聽了一會:“哪有,你錯覺吧。”
藍其川扶起董玉潔:“汽車開過去了。來,我們繼續(xù)前進。”
倆人一步步向前移,從背五十步跳五十步,到背四十步跳四十步,最后是背十步跳十步,步子越來越小,速度越來越慢。
斜陽把他們的身影越拉越長。
黃昏時分,廢縣道和省道的交叉路口,一輛商務(wù)面包突然慢下來。
車上坐著幾個假期出行的年輕人。他們在武漢玩了三天,去了黃鶴樓、東湖、長江大橋、橘子洲頭,回成都還有點時間,就沿途隨興玩,七拐八拐走到省道和廢縣道的岔路口。
大家正說說笑笑,見車慢了,一個穿格子襯衫的小伙子問:“大頭,怎么了?”
叫大頭的小伙子說:“有條岔路,走哪邊?”
格子襯衫說:“笨蛋,哪邊路好走走哪邊。”
大頭說:“你丫才笨蛋,你們不是想走近道,天黑前趕到賓館嗎。”
另一高個子年輕人搖下車窗看了看說:“我下去探探。”
高個子走到縣道口,不經(jīng)意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