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他的身份,也知道了他想干什么。”
“那時候我就在想,既然不能青史留名,那就遺臭萬年。”
姜卌嚴輕聲道:“長生邪教,禍國殃民,教主姜卌嚴于鬧市凌遲處死,萬人空巷。”
“我姜卌嚴就在史書上要這么一句話,不過分吧?”
錢世昌理解他的話。
多少士子擠破了頭想擠進史書,而史書不過廖廖幾十萬字,又要涵括多少人的一生?
而他自己當初選擇與長生教合作,一方面固然貪圖長生,而另一方面,不也是想憑借此物進獻皇帝以圖三公之位留名青史嗎?
在他聽到姜卌嚴提出憑借長生蠱謀求國教之位的時候,他極力反對,不僅僅是覺得此舉太過危險,也是怕姜卌嚴會因此斷了他的路。
現在看來,兩人在兩個方面,都是不謀而合。
“孫大人,我們很像,對嗎?”
“是啊。”
“所以我在看你的時候,總覺得是在看自己,一樣的惡心。”
“哼……彼此,彼此。”
“好了,廢話不多說了。”姜卌嚴從地上站起來,伸了伸懶腰,笑道:
“客人來了。”
錢世昌順著姜卌嚴的視線看去,只見那八十余名席地而坐的長生教蠱師身后,那道漫長漆黑深邃的甬道里,逐漸響起了腳步聲。
那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還伴隨著金鐵相交之聲。那聲音錢世昌聽過無數次,那是鎧甲的鐵片被劃動的聲音。
“嗖——”
一道明亮的火焰照亮了甬道,火焰一閃而逝,劃向錢世昌身旁的姜卌嚴。
姜卌嚴一揮手,大片蠱蟲從他寬大的袖子里飛出纏住了那道火焰。
箭矢的箭頭“叮當”一聲掉在地上,姜卌嚴抽了抽鼻子,笑道:
“火箭,諸位就想靠這個殺死長生蠱?”
“恕我直言,一只未必不夠。”
沉重的腳步踏出甬道,十數名身披鐵甲的士兵持盾提刀走了出來,擋住了身后的人。
尤桑的腦袋在后面冒了出來,他身形較矮,此刻只露出一個腦袋,顯得有些滑稽。
“原來是五毒教的圣子殿下,我還以為是李公子來了。”姜卌嚴道。
見尤桑不理睬他,姜卌嚴接著說:“不知道那日尊夫人重傷離開,現如今如何了?”
尤桑淡淡的道:“她很好,不用你費心。”
“我今天來這兒,一方面是為了替五毒教鏟除你們這些長生教的余孽,另一方面,也是給她報仇。”
“說起報仇,我也有仇要報。”姜卌嚴探出雙手,兩團黑霧在他掌中聚集,飛旋,逐漸變大。
“雖然不是我的仇,但這上輩人延續下來的恩怨,后輩人總要了結。”
尤桑點點頭,走出了士兵的保護。
“你說得對,五十年前的恩怨,今夜就要一筆勾銷了。”
他張開口,一條黑色的蠱蛇在他口中鉆出,隨后盤旋到他的頭上,張來獠牙,吐出猩紅的信子。
“不知道兩名同為二品高位的蠱師生死相搏會是怎樣的場景。”姜卌嚴好奇的問道,“你殺過修為境界比你高的蠱師嗎?”
“殺過,但用了教內長輩的蠱。”
“真好啊。”姜卌嚴感嘆道,“我不像你見過那么多世面,從我加入長生教起,境界唯一比我高的就是我的老師,那時候他也不過是個二品中位的小蠱師。”
“十二年,我從一個從來沒接觸過蠱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變成了二品高位的蠱師。”
姜卌嚴笑道:“我想知道,咱們兩個,誰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