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酒。
酒里,是姜卌嚴這個剛剛繼任長生教教主的中年人調制的蠱毒。
戚勝衍對他說,我死之后,長生教交給你。
錢世昌本應感動的痛哭流涕,但他沒有,他從那個垂死的老家伙的眼里看到了歉意。
他也知道,戚勝衍最合適的接班人是他的兒子。
長生這個恩典,本應該是和長生教合作的戚家一家獨享的寶藏,不應該落到他錢世昌一個外人的頭上。
戚勝衍在生命臨終前的最后一刻,是醒悟了嗎?是不想子孫后代與長生教這些惡魔再合作了嗎?
他選了自己,來替他的子孫承擔苦難?
錢世昌與戚勝衍相處達十年之久,他早已對戚勝衍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了如指掌,戚勝衍一個眼神錢世昌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在短短的一瞬間想到了這些,而戚勝衍的神色說明了他所料不錯。
他本應該拂袖而去,但想起剛剛喝下的那杯酒,看著姜卌嚴云淡風輕的臉色,他按捺了下來。
錢世昌平靜的在戚勝衍床前磕了一個頭,接受了他強加給自己的命運。
因為喝下去的蠱毒,因為戚勝衍給自己。安排好的官職和道路,因為長生。
至于利用,在戚勝衍的靈樞被他兒子戚威扶靈回瀘州老家的路上,在一座休憩的破廟中,一把大火了結了所有的恩與怨。
錢世昌在官場摸爬滾打數十年,坐上了京兆府尹的位子,為官已經沒有什么奢求與盼望,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這個逼迫了他十幾年的長生蠱。
他恨,也不恨。
所以錢世昌不能看到它被毀。
既然他手無縛雞之力什么也做不了,那也要在長生蠱被燒毀之前,達成自己,達成姜卌嚴,達成長生教的教眾與信徒,達成史書上所有雄才偉略的帝王共同的愿望——
長生!
他要做天下間第一個長生之人!
用出了本命蠱的尤桑渾身無力,扔出的火折在空中劃了一道完美的弧線,火苗碰地,熄滅了。
錢世昌從袖中抽出了那把他一直拿來防身的匕首。
自被他買來十幾年無用武之地的小巧匕首,今日染血。
染的長生蠱的血。
匕首在長生蠱身上劃出了一個大口子,猩紅的鮮血伴著斷骨碎肢流了出來。錢世昌撲了上去,瘋狂而貪婪的吮吸著。
長生蠱的血液被他吞進肚,錢世昌最后索性直接把身子探了進去。
李心安呆呆的看著,看過太多惡心場面的他以為自己早已經麻木了,但錢世昌的舉動還是在他心頭重重的敲了一拳。
“尤桑前輩……”李心安問道,“喝了長生蠱的血,會怎么樣?”
“我也不知道。”尤桑兩眼直勾勾的盯著上半身消失不見只留下雙腿在外的錢世昌,輕聲道:
“要么變成怪物,要么……會長生吧。”
“長生嗎?”
李心安雙眼逐漸迷離,身子不自覺的探了出去。
“嗖——”
凌厲的破空聲在李心安耳邊尖銳的響起,瞬間拉回了他貪婪的心神。
一只箭矢從上面射了下來,插進了地面。
箭矢上纏著厚厚的一曾火綿,火綿上燃著火焰。
下一刻,滔天火焰拔地而起,肆虐的火舌順著火油撲到李心安的身上。
火焰灼燒著他的頭發,隨后劇烈的燃燒起來。李心安只感覺四肢百骸都要被燒焦了,一旁的尤桑忙不迭的把他的衣服扯下,遠遠的扔了出去。
李心安驚魂未定,透過火幕,他聽到了孩子的哭聲。
“那是長生蠱,不是孩子!”尤桑掐著李心安的人中,把他從迷離之中重新拉了回來。
“我們已經陷入幻境兩次了,事不過三,你真的要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