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昶胸膛起伏不定,羅幼度的話深深刺傷了這位帝王那薄弱的自尊心。
孟昶還是極有抱負的,至少他在即位前期,一言一行,充滿了明君風采。
尤其是他親筆寫下的二十四句,九十六字的《官箴》,一字一句,可謂振奮人心。
其中的“下民易虐,上天難欺”、“爾俸爾祿,民膏民脂”、“為人父母,罔不仁慈”等金句,沒有幾分仁慈體恤之心,寫不出來。
只是隨著蜀中承平,孟昶又無爭雄天下的壯志雄心,只想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將蜀地打造成人間樂土。
事實上他也成功了。
在中原處于紛亂時期,江南、西蜀稱一句人間樂土一點也不為過。
只是隨著財富的累積,孟昶不可避免的過起了奢靡生活。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就難了。
如果偌大的蜀國只養(yǎng)孟昶一人,絕無問題。
可是有一種行為叫做上行下效。
孟昶開始享樂,臣子們也跟著享樂。
孟昶有國庫養(yǎng)著,臣子沒錢了咋辦?就去貪,就去收刮民脂民膏。
孟昶在用人上也極為一般,他喜好詩文,所用人才大多是吟詩作賦夸夸其談之輩。
一個個吹的天花亂墜,皆自比諸葛亮,弄得華夏數(shù)百年才出一位的全才人物,蜀國朝堂上有好幾個。
比如笑姜維無謀已經(jīng)給嚇回成都的趙季札,還有后來放言提兵三萬,取中原易如反掌,卻給王全斌、曹彬打的爹媽都不認識的王昭遠,都覺得自己有諸葛之才。
也不知諸葛亮得知一個個自比他的家伙都是這德行,會不會氣得詐尸。
國君沉迷享樂,臣子多浮夸之輩,蜀地這人間樂土也漸漸變了味,貪墨橫行,蛀蟲滿朝。
而孟昶本人卻依舊沉迷自己打造的樂土中,以為自己所轄之地依舊是樂土,自己或許不是秦皇漢武那種大一統(tǒng)軍功赫赫的帝王,卻也可以與文景這種治世圣君相比。
而今讓一個敵臣如此鄙夷,說自己是個閑人?不配與郭榮平輩。
這讓孟昶哪里受得了。
范禹僻切齒道:“不只是如此,臣歸來途中,見周兵集結(jié)固鎮(zhèn),大有進攻興元府之意。”
孟昶臉色驟變,忙道:“這可如何是好?”
蜀國疆域廣闊,但大多都是崇山峻嶺,真正富饒之地唯有天府之土的成都平原以及興元府所在的漢中平原。
若興元府有失,蜀國將會失去一大財政收入。
何況自古就有言,得隴望蜀。
這取了漢中平原,哪有不覬覦蜀地的道理。
范禹僻建議道:“現(xiàn)今唯有增兵陽平關(guān)方是上策。臣觀周兵驍勇,非我士卒可比,唯有借助關(guān)隘城郭之險要,方能與之一戰(zhàn)。”
孟昶忙道:“愛卿言之有理,朕這便下詔調(diào)兵前往陽平關(guān)。”
他見范禹僻額上有著明顯的清淤痕跡,臉上也是傷痕累累,鼻子都有些扁塌,感動道:“可恨周臣蠻橫粗魯,愛卿受委屈了,你且下去治傷,朕不會忘記愛卿的赤膽忠貞。”
范禹僻要的就是如此,感動的拜謝離去了。
孟昶氣的左右渡步,想要派兵討回面子,可一想連李廷圭都敗得如此凄慘,朝中哪里還有人是對付敵手?
何況現(xiàn)在是攻守互換之局。
“陛下,花蕊夫人與李昭容一并殿外求見。”
孟昶深吸了好幾口氣,強壓下心頭怒火道:“快讓她們進來。”
白衣女與嬌媚女子一并入殿。
白衣女姿容絕麗正是冰肌玉骨嬌美如花蕊的花蕊夫人。
嬌媚女子卻是一搦纖腰十萬錢的李艷娘。
“二位夫人不在后殿玩耍,來這前殿作甚?”
花蕊夫人拜道:“陛下每月月旦皆吃素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