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淝河。
陳承昭心急火燎地指揮著船夫調(diào)轉(zhuǎn)船頭。
依照劉彥貞的計劃,圍困壽州的守將一部分會為正陽浮橋吸引,一部分會為皇甫暉的步卒吸引。
那個時候壽州的包圍圈是最薄弱的。
他們完全可以在壽州城中守兵的幫助下,出其不意地通過水門將糧食軍械送進壽州。
若一切順利,這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計策,確實可行。
只是劉彥貞、皇甫暉分別為羅幼度、趙匡胤所破,此計屬實搞笑了。
陳承昭藏身于東淝河,消息閉塞并沒有得到皇甫暉兵敗的消息,但是已經(jīng)過了約定時間,還未見周營有異動,心底便有了不祥預(yù)感。
派人往正陽附近查探,遇到了給潘美趕下河僥幸逃生的兵士,得知了正陽情況危急。
陳承昭最擅長的是治水,歷史上開惠民河,引金水河,疏浚五丈河,造福萬千百姓,深得宋太祖趙匡胤器重,官至右龍武軍統(tǒng)軍。
對于兵事,陳承昭也略知一二,見周兵搶了劉彥貞的戰(zhàn)艦,亦知他兇多吉少。
東淝河也未必安全,陳承昭擅自做主,一邊派人通知廬州行營都監(jiān)吳鳳過來支援,一邊將這些原本運往壽州的糧食軍械先運往廬州,以備萬全。
“快一點,動作快一點。”
陳承昭高喝著,指揮運輸船轉(zhuǎn)向。
聽著陳承昭的呼喊,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人嘴里罵了一句,目光時不時地環(huán)顧四周,臉色凝重。
中年人名喚張雄,他身上直接套著一個麻袋,麻袋的底部左右手剪了三個窟窿就是一件衣服了,看了周邊的幾個好兄弟,對他們點了點頭。
南唐在李昪治下,是人間樂土,百姓們安居樂業(yè)。
可隨著李璟的即位以后,南唐的情況便大為不同了。
李璟好高騖遠,改變父親李昪保守的政策,開始大規(guī)模對外用兵,更兼奢侈無度,導(dǎo)致政治腐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
江南地區(qū)尚好,淮南便如后娘養(yǎng)得一般,受到了區(qū)別對待。
淮南土地肥沃,水網(wǎng)密集,盛產(chǎn)粟米帛布,每年都會給南唐朝廷貢獻大量的戰(zhàn)略物資。
因為與中原交惡,江南的鹽茶等商品販賣不出去。
江南的官吏與奸商勾結(jié),弄出了一個叫博征的制度。
所謂博征就是強行以物易物的方式征收物資,用江南的鹽茶換淮南百姓手中的粟米帛布。
這顯然是極為混賬的制度,本來百姓就是最底層的存在,受到各方各面的剝削,還要強迫將自己手上剩余不多的粟米帛布換取鹽茶。
這鹽能當飯吃?
百姓飯都吃不飽,哪有閑情逸致泡茶喝?
除了博征,李璟又在淮南設(shè)營田加強對百姓的剝削。
再加上劉彥貞這樣的無度剝削百姓的愚蠢官吏,淮南百姓的日子是度日如年。
張雄亦是其中受害者之一。
說來也巧,他原本家里有十幾畝田地,小日子過得不錯,養(yǎng)了十個兒子。
可是劉彥貞看中了他家與附近的萬頃良田,掘河堤將他家的田地淹了。
為了生計,他只能廉價將田地賣出。
這失去了田產(chǎn),張雄一家日子一天不如一天。
現(xiàn)在十個兒子死了兩個,余下八個共穿三套衣服。
去年冬天就靠著三張破被相互抱著一起熬過來的,兩個最小的沒熬住。
張雄本對未來的日子沒別的盼頭,周兵南下,給了他一線生機。
都說占據(jù)中原的大周天子是一個明君,愛惜百姓,心懷天下。
是與不是,張雄不知,不過就南唐這情況,他是不準備呆了。
已經(jīng)死了兩個兒子,張雄不想這個冬天再看到自己的兒子死在面前。
在東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