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來,宋白有錯不假,有錯可以受罰,但不能受辱。
士大夫最重顏面,名聲勝過生命,焉能輕易辱之。
張昭如實說道:“此言出至于禮記曲禮,唐初大儒孔穎達有言,刑不上大夫者,制五刑三千之科條,不設大夫犯罪之目也。所以然者,大夫必用有德,若逆設其刑,則是君不知賢也。張逸云:謂所犯之罪,不在夏三千、周二千五百之科,不使賢者犯法也,非謂都不刑其身也。其有罪,則以八議,議其輕重耳?!?
“《孔子家語》中,亦有所記載,孔圣學生冉有曾求教于孔子說,如大夫犯罪,就可以不適刑罰嗎?”
“孔圣言:于君子,當以禮教駕御其心,賦予其廉恥之節操。士大夫,如有違紀犯罪,不必直定其罪,以避諱不名之恥。因故,士大夫犯罪,如在五刑范圍之內,不必派官吏對其加以捆綁羈押,而令其自慚請罪;如士大夫其罪當死,也無須派官吏對其施以死刑,令其跪拜自裁,彰顯陛下仁道?!?
無愧是飽讀詩書的大儒,張口就是引經據典,說得頭頭是道。
不少文臣聽了不住點頭。
羅幼度有些大悟,道:“原來如此……”他頓了頓,說道:“如此朕又有一問,這士大夫,何解?何為士大夫?也就是說,如何來定義這士大夫的范疇?朕打個比方,晉國先軫、齊國孫武、司馬穰苴、田單、孫臏,燕國樂毅,衛國吳起,他們算不算士大夫?”
張昭臉色瞬間蒼白。
堂下登時私語聲不斷。
羅幼度微微瞇起了眼睛。
什么是士大夫?
士,泛指人才,一切人才。
春秋戰國時期,群雄割據,戰亂頻繁。各國有名有錢的諸侯貴族,如春申君、孟嘗君等,都以“養士”為時尚。
有才之人,就可稱之為士。
大夫是一種官職,春秋時期,文武并不像現在這樣涇渭分明。
士大夫最早的解釋就是人才官吏,并不分文武,更加不是單指文官。
刑不上大夫。
真正說的是刑法不可折辱對國家有功之臣。
某人為國家立有大功,但觸犯了律法,念在他的功勞,不可在他臉上刺字,不可用任何手段羞辱為國家立有大功的臣子。但應該受的懲處,還得受,而且不分文武之別。
是一群掌握話語權的文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故意念錯經,曲解古人的意思。
將士大夫這個原本同指文武的詞,演變曾單指文臣的詞匯,并且通過各種手段賦予士大夫崇高的地位,已做到高人一等的地步。
這種曲解古義的手段,宋明兩朝的文人玩出了各種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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