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澶、滑堤狹,無以殺黃河之怒,故漢以來河決多在澶、滑之間。黎陽九河之原,今若引河出汶子山下,穿金堤,與橫垅合,以達于海,則害可息也!”
羅幼度默念了一句。
這句話說的是澶州、滑州是黃河中下游水流最湍急的地方,兩岸堤壩抵擋不住黃河之水。
當從黎陽引流,出滑州汶子山,過金堤,與橫垅匯合,一并東去。
文中金堤與橫垅指的并不是關(guān)隘,而是大壩跟埽。
金堤大壩位于陽谷縣與范縣交界之處,是東漢明帝永平十二年,黃河決口,治水專家王景征發(fā)民工數(shù)十萬人治河,指揮筑成了左堤和右堤,以防止黃河泛濫,被后人稱為“金堤”。
現(xiàn)在的金堤大壩指的是位于臨黃的左堤,因為后周顯德三年,黃河已經(jīng)有北移的跡象。右堤當前只有防汛之功,并沒有阻擋黃河的用處。
對于治河,羅幼度最近臨陣磨槍,狂補了一些知識。
這幾天又看了兩百多份關(guān)于治水的考卷答桉,也整理出了一些心得。
華夏人一直都有與天斗的魄力,西漢賈誼在《奏治河三策》中就形成了一套關(guān)于治河的理論。
東漢情況不一樣,黃河經(jīng)過百年的沖刷,已經(jīng)成為地上河,疏通的難度很大,王景動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鑿山阜高地,破除舊河道中的阻水設施,堵絕橫向串溝,修筑千里堤防,疏浚淤塞的汴渠,自上而下對黃河、汴渠進行了治理。
此舉令得黃河安分了八百年,雖期間每一朝代無可避免地皆有險情,然都在人力可控之內(nèi),王景治理之后的黃河基本河道固定,不曾改道。
直至今日……
黃河再度不安分起來。
歷史上宋朝對于黃河的治理極其失敗,他們在黃河改道之后,甚至為了達到軍事目的,不惜違背規(guī)律,將改道的黃河,再次強行改道,將黃河視為阻擋契丹南下的防御工具。
把關(guān)乎民生的母親河已為軍用,造成了極大的災難,導致黃河于北宋而言,就是為名副其實的害河。
大多數(shù)的文章多是在總結(jié)前人的經(jīng)驗,這個郭河卻提出了一條可行之法。
羅幼度不免訝異,趕忙找來地圖,對著地圖上的地名,一一對照,頗以為然。
不過他并不清楚這方法是否可行,但相對于先前的兩百多篇文章,郭河是少見地將具體實施方案寫出來的。
他耐著性子審閱郭河的其他答桉,除了治水,其他答桉平平無奇,經(jīng)史文章也是中規(guī)中矩。
“啊……”
打了一個哈欠,羅幼度繼續(xù)看余下的考卷。
他以治河為主,剩余的數(shù)十篇熬了半個通宵,逐一批閱。
絕大多數(shù)的考生對于治理黃河的答桉多是以自身博學為基礎,根據(jù)自己飽讀書籍,依照歷史上的治河經(jīng)驗,論述自己的看法。
這也理所當然,大多考生都缺乏實際經(jīng)驗。
除了讓羅幼度增長了各種見識以外,并沒有實質(zhì)的成果。
但其中還是有一小部分人提出中肯的意見,其中郭河是論述最詳細的一個。
羅幼度也適時地定下了三鼎甲的名單。
畢士安當仁不讓地獲得了狀元,眾望所歸。
羅幼度并沒有因為畢士安是竇禹鈞的弟子,未來士林的頂梁柱就刻意壓他。
他對畢士安有一定的了解,相比宋白這樣的年輕一輩的士林翹楚,不如讓嚴以律己,寬以待人的畢士安來幫著管一管讀書人。
榜眼是馬適,此人博學,腦中藏有萬千書籍,他所有答桉都引經(jīng)據(jù)典,好像是做開卷考試一樣。
探花郎是師頏,師頏在治理黃河的答桉上可圈可點,但對于刑法很有心得,回答的讓羅幼度拍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