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正是于闐國重臣葛卓希,當年曹延祿入京面圣求封賞的時候,便是跟他同路而行的,關系極好。
他反應過來,大步跑出屋外,見左右無人,方才放心入內,壓著聲音道:“葛先生膽子也太大了,這里到處都是我那兄長的眼線,讓他們察覺,你我小命怕是難保。”
圣天公主李氏看著自己這不爭氣的丈夫,說道:“瞧你這模樣,一個將死之人都把你嚇成這樣,能成什么大器。”
曹延祿徹底傻眼:“怎么回事?兄長身體康健,怎么就將死了?”
圣天公主李氏聞著對方一身的酒氣,還有檳榔子那特有的味道,沒有好氣的道:“吃檳榔子吃死的。”
曹延祿反應有些遲鈍,想著自己嘴里還含著檳榔子,五臟六腑都要翻了邊,“哇”的一下就吐了出來。
曹延祿恢復了一些精神,忙低聲道:“到底怎么回事?”
葛卓希帶著幾分尷尬的將情況細說:“昔年大公子憑借不法手段從郎君手上奪取歸義軍節帥之位,我家陛下為郎君不平,便讓人在檳榔子中動了一些手腳。”
雖說曹延祿與曹延敬立場對立,終究是曹家人,自己一方給對方神不知鬼不覺的下藥,連葛卓希自己都覺得不妥。
曹延祿臉色果然很不自然,他們曹家內部的事情本就忌諱他人插手干涉,何況是這種手段。
這今日能害曹延敬,是否意味著明日能害他曹延祿?
檳榔子這玩意吃了會上癮,曹延祿每日都會嚼上一些,真要在這方面下手,自己真的一點防備也沒有。
因為檳榔子是佛家的供養物,他們咀嚼的這些也不是在市面上流通的次品,都是天竺佛國運來的圣品,是由歸義軍供養的高僧進獻給他們的。
身在亂戰之地的上位者,曹延祿平時在吃食上很小心,可對于檳榔子這種供養物卻沒有多少戒心。
又是驚懼,又是憤怒,又是慶幸,還有一些悲哀。
如果自己與于闐交惡,也許今日死的就是自己了。
歸義軍早已不復當年張議朝時的鼎盛,西受制于于闐,東受制于甘州回鶻,遠處又有大虞朝廷這龐然大物壓著,當真舉步維艱。
葛卓希見曹延祿神色不對,也知他們此次做得太過,卻也是無奈之舉。
他們本想用慢性藥慢慢除去曹延敬,將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覺,讓曹延祿沒有任何心理負擔的接管歸義軍,但是局勢已經等不到那個時候。
于闐現在在正門戰場上節節失利,步步敗退,國力大損,必須得到強有力的支援。
面對這種局勢,于闐國不得不鋌而走險,加重了藥劑。
如此激進,無可避免的留有隱患,會引來不小的后果,葛卓希也只能提前通知曹延祿做好準備。
圣天公主李氏見氣氛尷尬,柔聲道:“夫君,父親這也是為你著想,曹延敬勾結回鶻、慕容氏,逼迫公公做出違心舉動,竊取了屬于你的位子。曹延敬剛上位就選擇架空夫君,未來還指望他能將歸義軍交給夫君?”
曹延祿收起心中忌憚,說道:“都已箭在弦上,還能說什么?兄長現在情況如何?”
葛卓希沉聲道:“不出意外,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正如葛卓希說的,就在第二日黃昏,曹延敬突然暴斃,吐血而亡。
瞬間沙州上下一陣動亂。
曹延敬正值壯年,從未想過安排后事,突然暴斃,引發了一連串的后續反應。
當年曹元忠是想讓自己親兒子曹延祿接替自己位子的,因為如果從了兄終弟及這一繼承制度,歸義軍有可能再也回不到自己這一脈手中了。
曹元忠是老三,他上面除了老大曹元德一脈,還有曹元深一脈,即便兄終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