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聿銘眼中的訝然轉(zhuǎn)為惶恐,方紫嵐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你這是和皇甫霖說好了,要拿我來做這個擋箭牌替死鬼,可我偏不。”
她說完悠然起身,轉(zhuǎn)向肅然的全軍將士,沉聲道:“祁參軍私自調(diào)兵罪無可恕,然念在祁參軍有功的份上我今日暫不殺他,待稟過陛下之后再做處置。來人,先把祁聿銘押下去帶回軍營。”
祁聿銘木然地任由士兵上前把他押了下去,心底卻只覺得無比好笑,看來不論是上官敬還是皇甫霖,亦或是他祁聿銘,都太低估這個女人了。
明知是陷阱,她還是義無反顧地踏進來了,不是孤注一擲的一時意氣,而是步步為營的留有退路。
她早就猜到了這次出兵必會給皇甫霖借口,讓他在李晟軒面前參她一本,但她若是龜縮不出,更會引起整個北境的不滿,同樣會被皇甫霖拉下高位。
方紫嵐的高高在上從一開始就是騎虎難下,而她卻劍走偏鋒,使了最冒險的一招。
她既把私自調(diào)兵的罪名推到了祁聿銘頭上,又不顧一切地留下了上官敏保住了蠻族和上官舊人的希望,讓皇甫霖有所顧忌。
只是那時祁聿銘并不知道,方紫嵐留下上官敏完全是她的私心。
待方紫嵐押了上官敏和祁聿銘回到軍營,果不其然皇甫霖早已經(jīng)在大帳中等候多時了。
方紫嵐眉間透著一股倦色,仍強撐著精神和皇甫霖你來我往地周旋了一番,“皇甫將軍人在此處,看來王家的送親隊伍已經(jīng)出了燕州城了。”
“方大人運籌帷幄料事如神,自是猜得不錯。”皇甫霖話說得恭維,轉(zhuǎn)而一臉為難地試探道:“只是今日席間見方大人走得匆忙,想是邊境出了事,我放心不下,自是要親自來軍營看一看才能安心,誰曾想……”
皇甫霖意有所指地頓了一頓,方紫嵐眉頭微皺故作糊涂道:“皇甫將軍有話不妨直說。”
“既然如此,那我就直說了。”皇甫霖正色道:“北境兵權(quán)一直在當(dāng)今圣上手中,方大人未經(jīng)允許私自調(diào)兵,只怕說不過去吧?”
“我當(dāng)是什么。”方紫嵐不屑地冷哼一聲,“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事急從權(quán)想必陛下也會理解。”
“事急從權(quán)?”皇甫霖面上閃過一絲譏誚,“兵權(quán)這等大事,方大人未免說得太輕巧了。今日之事,我定當(dāng)一字不差地稟報圣上。”
“也好。”方紫嵐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道:“我原想著皇甫將軍體諒,此事便替祁聿銘遮掩過去,現(xiàn)在看來也只能捅到陛下面前去做處置了。”
聞言皇甫霖不由地一愣,“方大人這是何意?此事與祁參軍有何干系?”
“祁聿銘私自調(diào)兵前往三元村罪無可恕,但斬殺三元村一眾圖謀不軌之人也算有功,加之其中涉及了上官舊人,我本想私自做主,此事蓋過不提便不再追究了。”方紫嵐微微一笑道:“不過既然皇甫將軍如此秉公不阿,那就交給陛下來決斷,想必再好不過。”
“你說祁參軍私自調(diào)兵?”皇甫霖滿臉的震驚,方紫嵐仍只是笑,“若是皇甫將軍不信,不妨叫幾個兵士來,一問便知。”
方紫嵐說完,就吩咐秦副將喊了方才殺狼的幾個兵士進了大帳。
皇甫霖道:“我且問你們,是誰要你們早做準備,今日前往三元村的?”
“是祁參軍。”幾個人回答得毫不猶豫,連答案都是一模一樣。
皇甫霖幾不可察地變了臉色,上前一步道:“你們說的可是實話?”
幾人忙不迭地點頭道:“自是不敢騙大人的。”
“你們都準備了些什么?”皇甫霖神情嚴肅,語氣近乎逼問。
幾人不由自主地垂下了頭,具不敢看他。
一旁方紫嵐好整以暇地靠在主座上,漫不經(jīng)心道:“皇甫將軍問什么你們只管照實說就是,不要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