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晟軒走到方紫嵐身后,把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到了她的肩上,“在想什么?”
“沒什么。”方紫嵐收回了手,攏了攏肩上的斗篷,坐直了身體道:“陛下忙完了?”
李晟軒點了點頭,自然而然地坐在了她的身邊。她不動聲色地朝邊上挪了挪,詢問道:“不知陛下找我何事?”
“你還沒有回答朕的問題。”李晟軒微微一笑看著面前警覺的人,她卻是滿臉愕然,“什么?”
“京城的冬日,比起北境如何?”李晟軒好脾氣地又問了一遍。
方紫嵐哦了一聲,把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緊,“沒有北境好玩。雪不大,還陰冷得很。”
李晟軒輕笑出聲,“這是你說的,還是你身邊那個叫阿宛的小醫(yī)女說的?”
方紫嵐被他戳穿了也不惱,只是聳了聳肩,淡淡道:“我和阿宛看法一致。”然則心中卻是一緊,李晟軒果然還是信不過她。她府上耳目眾多,怕是沒什么可信之人。
“你在蓮華宮那一出,朕知道了。”李晟軒說著拿過桌案上放著的暖手爐,不由分說地塞到了方紫嵐手中。
她沒有推拒,把暖手爐抱在懷里,等著李晟軒的下文。
“朕想知道,被玉成王打斷的那句戲詞,是什么?”
方紫嵐怔了一瞬,思索著問道:“是天生烝民,其命匪諶后面那句?”
“不錯。”李晟軒專注地看著她,她毫不猶豫地說道:“靡不有初,鮮克有終。”
李晟軒重復(fù)了一遍這句話,半晌才再次開口道:“這戲詞極好。只不過……”
他沒有說下去,方紫嵐忍不住好奇道:“只不過什么?”
“只不過這戲詞從妖邪口中說出來,頗有些被逼無奈的意味。”李晟軒說得鄭重其事,方紫嵐笑得清淺,“妖邪也好,人也罷,多的是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嗎?”李晟軒微微瞇了瞇眼,意味深長道:“天地不仁,世道不公,便反抗作亂,這妖邪怕是不得了。”
方紫嵐的瞳孔狠狠跳動了一下,適才她不過是想給妖邪作亂添個理由,卻并沒有想到這一層。
統(tǒng)治者殘暴無德,便揭竿而起,說起來竟是比所謂正道聽起來更像是正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