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嵐一連見過榮安王、諸葛鈺和蘇昀,著實費了些精神,實在撐不住便沒有去找莫涵,而是徑自回屋休息去了。
阿宛見她滿臉疲憊,不由地好奇道:“你不過是去與人說話罷了,為何弄成這副模樣?”
“心累?!狈阶蠉沟穆曇敉钢鴿鉂獾木胍猓丝吭诖查缴?,一動都不想動。
見狀阿宛坐在她身邊,“我聽諸葛公子說——你告訴大家,是嫣兒姑娘想出了醫(yī)治疫病的法子?”
方紫嵐嗯了一聲,阿宛秀眉微蹙:“就算你淡泊名利不爭不搶,也不至于把功勞都推到嫣兒姑娘頭上吧?”
“這功我領(lǐng)不得?!狈阶蠉孤曇艉茌p,“令諸多醫(yī)者都束手無策的瘟疫,居然被我想出了醫(yī)治的法子,這要是傳到陛下耳中,他可不會覺得我有功,只會覺得我可怕?!?
聞言阿宛眉頭皺得更緊,下意識地追問道:“這是為何?”
方紫嵐閉目養(yǎng)神沒有說話,眼見她沒有答疑解惑的意思,阿宛只得自己苦思冥想,半晌才想通了一二,“也是,你能文能武還會醫(yī)術(shù),聽起來是有點嚇人?!?
“這已經(jīng)不是會醫(yī)術(shù)的事了。”方紫嵐忍不住提點了一句,“能想出醫(yī)治瘟疫的法子,說句精通醫(yī)術(shù)不為過,陛下若是知道自己身邊藏了這么一個人,怕是不得不防?!?
阿宛反駁道:“可你不也是誤打誤撞,道聽途說來的法子嗎?”
“樹大招風(fēng),你覺得我這么說會有人信嗎?”方紫嵐無可奈何地睜開了雙眼,看向阿宛道:“這種話,也就是你會相信?!?
阿宛撇了撇嘴,搖了搖她的胳膊,“方紫嵐,其實這法子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對不對?”
“是不是我想的,與你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方紫嵐頗為好笑地看著她,“反正你一回京城就要和我不相往來了,我何必告訴你?”
阿宛氣呼呼地甩開她的胳膊,“你這是恩將仇報,林家村內(nèi)要不是我發(fā)現(xiàn)那女人用的藥是蘇家方子,怕是你都不能好端端地坐在這說話。還有要不是我,你能這么快就恢復(fù)些許記憶嗎?”
“我恩將仇報?”方紫嵐唇角輕勾,“好,那我好心一回。阿宛,你若要回鬼門,先提前和溫崖知會一聲,看看他的反應(yīng),切記不要直接告訴公子。”
“什么意思?”阿宛神情疑惑,方紫嵐仍只是笑,“你若是想活,就按我說的做?!?
阿宛倒吸一口冷氣,“你的意思是,如果讓公子知道我回了鬼門,會殺了我?”
“不然呢?”方紫嵐手指輕點她額頭,“我以為你這兩年學(xué)聰明了,奈何自己的事這般拎不清?你拿自己的性命賭我的生死,便是和我捆在一起了。以公子的性子,你以為你食言而肥后,還能獨善其身嗎?”
“你好著呢,我不算食言而肥?!卑⑼饎e過頭,嘴硬地頂了一句,心中卻清楚她的話十分真,若是她鬧著要回去,不說師父同意與否,公子第一個不會放過她。
“小阿宛,我知你那日是說氣話……”方紫嵐剛一開口就被她打斷了,“我不是說氣話,我是真的害怕。前有狼后有虎,我怎么選,都沒有活路?!?
“你害怕有什么用?活路不是旁人給的。”方紫嵐斂了神色,聲音冷了幾分,“既然四境皆虎狼,那要么屠虎,要么殺狼,總能拼出一條活路?!?
阿宛自嘲似的笑了笑,“屠虎殺狼,就憑我,能做到嗎?”
“為何不能?”方紫嵐反問了一句,近乎理所當然的語氣,透著說不出的野心。
“阿宛,從我們走出鬼門站在太陽下的那一刻開始,就注定了要廝殺?!彼绷松眢w,肅聲道:“與敵人廝殺,與同類廝殺,明爭暗斗,白骨鮮血,方成山河?!?
阿宛聽得似懂非懂,“都是廝殺,與我們在鬼門中有何不同?”
“有太陽照著,就可以更加光明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