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方紫嵐醒得很早,洗漱過后一絲不茍地穿好了朝服。離早朝開始還有些時間,她便在院中走了走。
滿院郁郁蔥蔥,墻壁上爬滿了綠藤,藤上綴著不知名的小花,乍一眼看過去像是穿了一層濃重的綠色衣袍,從上到下鋪了一院。
夏季的天氣難免悶熱,朝服厚重,捂得方紫嵐出了一身細汗,她抬手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嘖了一聲,“真熱。”
“老大,該用早膳了。”曹副將在檐下沖她喊了一嗓子,阿宛也從前廳走了出來招呼道:“這大熱天的,你們站在外面做什么?快進來!”
方紫嵐回眸看向他們,勾唇輕笑道:“這就來了。”
阿宛呆愣在了原地,這是她第一次見方紫嵐穿朝服,籠冠絳袍竟是說不出的驚艷。既不似官服的板正,也不似新年社戲服的華麗,是一種全然不同的矜貴。
“怎么了?”方紫嵐走到她身前,伸手捏了捏她的臉,她這才反應過來,“沒什么。”
方紫嵐不明所以,曹副將忍不住笑出了聲,“阿宛姑娘這是看呆了。”
“什么?”方紫嵐怔了一瞬,曹副將夸贊道:“老大真是太適合朝服了,端的是龍資鳳質,貴不可言。”
“老曹,你都是從哪學來的詞?”方紫嵐無奈地搖了搖頭,提醒道:“在我和阿宛面前便罷了,外人面前千萬不可這么說。”
曹副將忙不迭地點了點頭,隨她們一道去前廳用過早膳,之后方紫嵐便進宮入朝了。
平日里方紫嵐一直是在府衙處理公務,不曾在朝堂上露面,是以第一次入朝,免不了吸引了一眾目光。
不過待到李晟軒出現,那些原本聚集在她身上的目光,自然而然也就散了。
朝堂議事如常,讓眾人爭執不休引起軒然大波的,依舊是汨羅人大舉進犯一事。主和派聲稱如若再不求和怕是要讓汨羅人打進京城來了,主戰派則說主和派皆是膽小怕事,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之流。
正當兩方吵得不可開交之時,只聽哐當一聲,李晟軒把案上奏折悉數摔在了眾人面前,殿內登時安靜無比。
只聽他一字一句語含譏誚道:“眾位卿家吵了數日,別說爭出個結果,就是不同的論調,朕都未曾聽到過,真是好一群肱骨之臣,好得很。”
“請陛下息怒。”眾人說得誠惶誠恐,紛紛躬身禮拜,唯有方紫嵐仍站得筆直,在眾人之中顯得尤為扎眼。
“越國公,你自請入朝,說是要與眾位卿家共同商議此事。”李晟軒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不怒自威道:“不知有何高見?”
“高見談不上。”方紫嵐不卑不亢地走到眾人之前,肅聲道:“臣自請去南境對陣汨羅人,堅守綺羅城。”
“你說什么?”李晟軒定定地看著下面的人,只見她抬眸望了過來,“東南之災才平復不久,百姓還需休養生息,尚無余力與汨羅人拼死一戰,為今之計只有拖。”
她話音剛落,眾人便是竊竊私語一陣騷動,她卻渾然無覺,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若我能守住綺羅城,便能為朝中的諸位爭取時間,另尋他法。再者說,若是汨羅人久攻綺羅城不下,不僅士氣會大為受挫,而且很有可能會繞道東境或西境,屆時一旦戰線拉長,他們便拖不起了。久而久之,只能退兵回去。”
眼見李晟軒久久無言,衛昴站了出來,神色清冷道:“方大人所言,不失為一個良策,可以一試。”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站了出來,反駁道:“衛國公此言差矣。短短數日已攻下多城,一看就是早有準備,即便是越國公,又能守住綺羅城多久?”
聞言方紫嵐回頭看向說話之人,眸光深邃,“聽徐大人此言,像是胸有成竹,若有更為高明的退敵之法,不妨說出來請陛下決斷。”
那位徐大人為她目光所懾,不由自主地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