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安王登時勃然大怒,吼道:“方紫嵐,你殺我愛女,竟然還不知悔改,如今在此大放厥詞。真當我大京律法疏失到可以令你無法無天了嗎?”
方紫嵐打了個哈欠,漫不經(jīng)心道:“大京法度森嚴人人遵守,殺人償命更是天經(jīng)地義,不然王爺以為我在此處做什么?是覺得越國公府住的過于舒坦,換個地方體驗生活嗎?”
“你……”榮安王氣得恨不得沖進牢房,卻被夏侯彰攔住了,“王爺息怒。”
可是那廂方紫嵐卻是滿不在乎,火上澆油道:“王爺,我奉勸一句,你若真想要我為郡主償命,不妨靜候圣裁,莫要做這些有的沒的,以免到時候出了岔子,有理都變沒理了。”
榮安王雙拳緊握咯吱作響,紅著一雙眼似是隨時都要把方紫嵐撕個粉碎。
見狀李晟軒向擋在他身前的夏侯彰使了個眼色,不怒自威道:“皇叔傷心過度,此時尚不清醒,速速將他送回,請?zhí)t(yī)好生照看。”
“是。”夏侯彰應(yīng)聲領(lǐng)命,榮安王還想再說些什么,但在看到李晟軒的冷峻神色時便是敢怒不敢言,憤憤地拂袖而去。
眼看著夏侯彰跟榮安王走出天牢之后,李晟軒面色稍緩,卻見方紫嵐徑直走到牢房門口,隨手把牢門關(guān)上,無比自然地落了鎖。
一旁諸葛鈺輕咳一聲,“典獄司最不擔心的,恐怕就是方大人會越獄了。”
立在幾人身后的典獄司訕訕道:“諸葛大人說笑了。”
然而李晟軒卻好似完全沒有聽到他們的話一般,定定地看著方紫嵐,一字一句道:“人已經(jīng)走了,還不出來嗎?”
諸葛鈺愣了愣,就見小獄卒跑了過去,打開了方紫嵐隔壁牢房的門,莫涵從其中走了出來,不慌不忙地行了一禮,“參見陛下。”
方紫嵐絲毫沒有被看穿的窘迫,只是朝莫涵擺了擺手道:“行了,你回去吧。”然后又向李晟軒一禮道:“煩請陛下帶他出去,不勝感激。”
許是她的模樣過于疏離客套,饒是李晟軒也是一愣,反而是諸葛鈺不動聲色道:“方大人,榮安郡主身為宗室女,她的死不是以命抵命能夠了結(jié)的。適才榮安王的態(tài)度你也看到了,只怕不會善了,往后不知還會牽連越國公府多少人。”
他說罷,仿佛意有所指一般看向了莫涵,對方下意識地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抹憂色。
聞言方紫嵐神情一凜,神情生動了幾分,“榮安郡主之死若不能到我為止,恐怕就不僅是牽連越國公府多少人了。”
她此話弦外之音明顯,諸葛鈺心下一沉,他何嘗沒有想過最糟的情形?
曹洪還在奔赴西南大營的路上,他與北境李將軍的出身背景爭議才過去沒多久,一路將他們帶上來的方紫嵐便出了事,如何能絲毫不受牽連地全身而退?一旦愈演愈烈,營中兵士難免不受影響,屆時若有聞風(fēng)而動的四鄰,只怕后果不堪設(shè)想……
只是不待諸葛鈺說什么,便聽李晟軒道:“朕有話要單獨與方紫嵐說,你們都退下吧。”
直到剩下方紫嵐與李晟軒兩人,她才聽他開口道:“朕可以力排眾議,保住越國公府上下,讓榮安郡主之死到你為止,絕不株連。”
方紫嵐沉默了片刻,出聲問道:“代價是什么?”
代價嗎?李晟軒暗自重復(fù)了一遍這個詞,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道:“從此之后你做回方家三小姐,再不涉朝堂。”
方紫嵐十指緊握成拳,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看來陛下已經(jīng)召見過宰相大人了。”
“不錯。”李晟軒微微頷首,“他將一切都告訴了朕。”包括你的身不由己。
后半句他并未說出來,只因不想再勾起方紫嵐的傷心事,為母報仇而入鬼門,這等事便是憶起千萬次,也不會是什么好的回憶,不如永遠塵封起來。
“宰相大人什么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