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丫,你剛才和楊雄說了什么?要花這么久?”
“沒什么,從他嘴里知道些與宋盛的恩怨......當然了,我也沒有想到這廝竟如此啰嗦!”
野利蕭好奇,章采淡笑著無意似的揭過此事。而野利蕭沒有懷疑,草原男兒信以為真。
了結掉宋盛,剩下的事情就沒什么了,無非是按計劃假模假式去一趟齊州再返回帝京罷了。而去齊州路有很多,最便捷的莫過于水路,但考慮到又是過年、野利蕭不喜歡水上和宋盛剛死晦氣這三種緣故,水路果斷放棄
而要走陸路,選擇就那么幾條,基本上都是那年戚漆帶著章采走過的。至于潼關到洛州這段路必經之路,朱仝帶著走過,沒有陌生的道。
沒得說,先點個篝火熬到天亮,順便烤兩個面包充當夜宵。章采正孜孜不倦烤著,那邊野利蕭已經困了,又是奔行又是坐船,精力消耗巨大睡著。因為兩人相距并不遠,野利蕭便靠著章采肩膀睡去,章采身子一僵,怔了怔屁股往野利蕭那邊挪挪,讓他更舒服。
長夜漫漫,次日一早啥事兒都沒發生的繼續上路,章采帶領下過桃林,經陜州、峽石宿新安縣;次日繞過洛州,經偃師、鞏縣、汜水,于虎牢關下驗明身份符牌放行,至河陰。
到此,關洛之地已經離開,兩人面前的是平坦寬闊的中原大地!
是人口億兆的中洲!
當天宿在河陰,喂飽馬匹食用鹽蛋,次日兩人一口氣過鄭、汴、曹三州,至晚抵達鄆州鄆城縣,留宿于此。
牽馬走入鄆城,章采留心四周,市井一如既往的亂,曾經看到的流民乞丐又多了些,曾經有過的人口買賣現在還在發生,人牙子在流民乞丐中兜兜轉轉,貴族少爺挑挑揀揀走一個又一個小孩,食不果腹的民眾翻著垃圾吃........一切都如昨天,一切都沒有變,人間地獄還是人間地獄。
“鄆城縣還是這樣。”章采幽幽一嘆。
野利蕭見之,草原漢子也忍不住動起慈悲心腸:“真是太慘了,我沒有想象過帝國境內還有這樣一群人......是因為天災嗎?天災在所難免,可帝國不救濟嗎?在草原上,要是遇到天災凍死了部民的牛羊,爹爹是會借給種羊幫助部民度過的。”
“呵,救濟。”章采臉上閃現過嘲弄,回憶到當年的一幕幕,正是在鄆城縣下屬的村鎮遇到收稅官差,往貧苦百姓身上使勁榨油水........凡此種種逐一顱內略過,章采失笑的搖著頭。
“黃毛兄長,帝國是帝國,不是草原,不要拿草原的標準去衡量帝國。”章采繼續嘲弄著說道。
望著被蹂躪的流民們,飽讀詩書肚子里很有墨水的章采,一時有感而發。
“我本獵樵章丘野,一生自是悠悠者。乍可狂歌草澤中,寧堪作吏風塵下?只言小邑無所為,公門百事皆有期。拜迎長官心欲碎,鞭撻黎庶令人悲。”
.............
當天晚上,章采對野利蕭說了很多很多話,從濟州到鄆州,再到鄆城縣,再到大野澤十萬無家可歸的可憐人........章采說了太多太多。然她無心之舉,把帝國內向在野利蕭眼前撕個大走光,在他心中播下種子,直到日后徹底摧毀了趙桔、童貫煞費苦心的經營謀劃。
此事日后再談。
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兩人一早出鄆城,走的很慢,一路觀賞著沿途風景,貼著大野澤的西岸來到鄆州城,經鄆濟二州,下午4點多進入齊州州城近郊。
兩人緩緩打馬前行,野利蕭跟著章采,來到了一座山前。
此時是奉承彰武41年的1月2日。
新年剛過,但還沒完全過。
佇馬鄉間田野上,章采美目微閉,貪婪著呼吸山林間散發出的熟悉氣息.....直到野利蕭放了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