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晝夜溫差極大,這點章采在地理課上聽裴綸講過,而今是有切身體會。白天一件毛衣穿在里,外面裹個羊皮襖子縱馬狂奔還嫌熱;到晚上再感覺就顯得有點凍腿凍胳膊了,偶時刮強風,風勁兒猶如挨了磨盤般的拳頭一下,吹得臉頰生疼,感覺要被凍住似的。
3月25日這天還是個寒冷的天,日頭偏西又被云彩遮住,目力之下盡是灰蒙蒙的,但駐守呼衍谷口的鷹力部偏師將士卻是一絲不茍。視線暗就點火堆,分做兩班人馬往來交替,日夜巡哨,都在緊張的看向呼衍谷北面道路。
這支偏師是裝配雙馬的輕騎兵,受鷹力長老嚴令疾行快速卡斷呼衍谷口,有3000多人。指揮官算不得名將,但頂在一線跟鐵人打了一場接一場的,雖不是名將,也非易與之輩。
興許是師承扎古的緣故,鷹力部騎兵的阻截并非是傳統草原騎兵的貼臉對沖、咬尾追銜,反而像扎古軍外布簡易鹿角、長槍手挺立長槍、弓箭手在后等待,兩側山崖備好弓箭手或者滾木石塊兒,形成簡單的三面夾攻。
故而拓跋力烏來到谷口外詳細偵查后,內心直打鼓,考慮要不要讓天色再暗暗,再發起突擊。
向后詢問野利蕭意見,野利蕭想了想,問起身旁的千騎長莫洛托夫斯基。當然了,野利蕭扯了把章采,示意她別說話。
莫洛托夫斯基考慮再三,回答士氣可鼓不可泄,眼下士氣正盛,正是沖陣突擊的時候;而且夜里天寒,此種情景下不可能點火取暖,士卒受凍士氣必墮,軍心恐怕也會動搖。
野利蕭大善,從其言轉告拓跋力烏。拓跋力烏看后二話不說,尋找其中破綻發起突擊。
所有人飛身上馬,靜靜的等待著命令。
尋找許久,拓跋力烏不禁氣憤,因為面前的鷹力部兵馬防御太完美了,至少是北面這邊的防御堪稱無懈可擊,半生戎馬廝殺的拓跋力烏竟找不到分毫破綻,內心破口大罵!
唉,對面的是鷹力諸部哪個勇士?竟把籬笆扎的如此緊!看來不死上幾百個勇士是過不去了.......長生天,請保佑河人!
一念至此,拓跋力烏戾氣大露,一把揚起掌中大刀:“勇士們!隨我突擊!殺!!!”
“長生天保佑河人!!!”
500重騎一聲怒吼,齊齊奮力抽打馬股,霎那間百馬齊鳴,立即驚動了守谷叛軍。
兩側高處叛軍紛紛大喊:“是野利本部的狼旗!!!”
谷口叛軍立即把長槍放平,騎射手迅速挽弓搭箭步射,兩側山崖上滾石接二連三落下,凡此種種編織成一條死亡的大網,向拓跋力烏他們網來。
拓跋力烏見此狀,熟練的來個蹬里藏身,一如草原騎兵欺負扎古步兵那般,整個人藏在馬腹下,只留個馬頭在快速逼近。這種戰法莫說是草原騎兵的短小騎弓了,便是扎古軍的神臂強弩、夸張到能射300步的三弓車弩,遇上了也是無解。至于從天而降的木石,只有盼自己運氣好了。
躲過箭鏃,貼近陣前,拓跋力烏迅速座回馬背,提韁躍馬跳過簡易矮小的鹿角,揮舞大刀左劈右砍,頭也不回的向前急進。
眾多軍士也都有樣學樣,躍馬跳入揮砍劈殺,斬殺許多叛軍士卒。
可鷹力諸部的兵要是只因這樣便潰,就對不起往昔與鐵人拼殺的戰績了。只見叛軍士卒在各騎長組織下且退且戰,又從背后補充兩隊兵馬前來支援,豎起排槍頂著拓跋力烏的突擊,若非拓跋力烏及時調轉馬頭從側翼突擊,否則就會陷入萬軍叢中死得骨渣子不剩。然而突破的騎兵只是少部分,還有大隊騎兵沒有突破,守谷叛軍重新調整拼死抵擋,但凡有卒策馬跳過鹿角,皆被數桿長槍扎入馬腹,摔死在鹿角上。雖然騎兵是一人兩甲三甲,但畢竟不是真重騎兵,人保護了馬匹不曾受到保護,還是輕騎兵的馬,尋常尖槍一扎便進,直接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