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陽稱病了,卻并沒有上疏求致仕,朱厚照也讓吳杰去看了,得到的答案是確實是病了,但不是舊疾,而是心郁所致。
那朱厚照也沒招,只能讓吳杰每天跑一趟,去給李東陽復診。
然后就在這段時間,南京御使被緊急送入京中,一進京就被扔進了錦衣衛詔獄。
北鎮撫司的大獄都人滿為患了,一下子多了三十多個人,還個個都得嚴刑拷打審問,一時間連詔獄的獄卒都不夠用了。
錢寧被借調了去,當天就急急忙忙讓錢安送來消息:“皇上,再不搭救的話怕是會打死人,太慘了。”
本來朱厚照也沒打算打死人,他是想敷衍一下劉瑾,讓他出出氣,也給這些御使們一點教訓,然后再想個辦法將這些御使營流放,順便招為己用,因為這些人確實有骨氣。
而且這些御使也不能行私刑,跟科道的言官不一樣,都得在大庭廣眾之下懲戒。
可他也沒想到劉瑾這么急,竟然動用了官船快馬,提前了一個月就將這些人逮了回來,這是年都不過啦。
而且劉瑾也不給機會,一進京就對這些御使實施了廷杖。
可朱厚照又不方便直接插手,不是他沒這個權利,而是怕被劉瑾看出謀算,萬一劉瑾不愿當擋箭牌了,他這一局還怎么玩?
于是朱厚照跑了一趟錢家,想營救這些御使,就得錢寧的覺悟了,肯定要他做出點犧牲,不能牽扯到朱厚照身上。
在錢家還意外地多了一個人,署理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僉事牟斌。
錢寧還先幫他擔了綱:“皇上,其實是牟僉事求到小的這里,小的實在卻不過去,又感牟僉事仁義忠勇,所以才帶的他來面圣。”
有點出乎朱厚照的意料,但他很沉靜地朝牟斌表了態:“講來!”
牟斌也有趣,他先叩拜了三下:“臣愿以自己身擔保涉案的南京御使都是忠直之輩,請陛下開恩,寬恕彼輩。”
朱厚照點頭:“如果證實你所說的,朕自不會令你失望。”
原來牟斌是愛讀書,喜歡結交士人,以士人風骨為己訓。
這些南京御使們被打得皮開肉綻,卻沒有一個愿意攀咬他人的,這就讓牟斌心折。
在行杖前,牟斌還請了獄卒們喝酒,想打點一下,緩緩手。
都知道杖刑是有門道的,可以看著很重,嚇死個人,其實是重舉輕放,場面很嚴重,但不內傷也不動筋骨。
這些行刑手不知練了多少年,扎個草人,里面是磚瓦,外面包紙,再套上囚衣,要重的時候能把磚瓦打碎了,輕的時候囚衣打壞了,紙張要沒事。
那些獄卒也被牟斌說服了,可到了行刑時劉瑾來了。
劉太監當然知道這些門道,他指著那些行刑手就罵:“給咱家往死里打,打不死他們你們就做替死鬼。”
這還了得?那些行刑手也無法放水了。
里面有一個御使蔣欽,別人受杖都是悶聲不吭咬牙忍,他倒好,一邊挨打一邊罵,還是指名道姓的罵,將劉瑾索賄賣官的事都罵了出來,還有名有姓,看來是下過一番功夫。
這還了得,劉瑾當場就咆哮上了:“咱家倒要看看,是咱家的棍棒硬還是你蔣欽的骨頭硬。”
這些御使的骨頭也確實夠硬了,受了三十廷杖,竟然沒有一個當場被打死了,可劉瑾又給蔣欽加了碼,明日再行廷杖五十,理由是當眾污蔑朝廷大臣,還讓劉宇和屠勛當場宣稱調查結果。
如此調查就是走過場,擺明了要杖斃蔣欽。
御使們被鎖回詔獄,牟斌為他們上金瘡藥,看到那慘狀都落淚,可牟斌勸他們服個軟時,卻沒有一個人吭聲。
蔣欽不答應:“某不能應承,蔣某若貪生惜命,不再上言,公還會敬重蔣某嗎?”
牟斌說不出話來,蔣欽卻還要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