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察院能這么干?還真能。
都是三法司,確實可以決獄斷婚。
但極少有衙門愿意這么干,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拆散別人的姻緣,可是天大的敗德。
劉宇的考慮也沒錯,李良絕對值得他下注。
御使里面能干實事的并不多,李良鳳毛麟角。
而且李良是個純人,并不是出于利益干系才想悔婚,他就是因為那個奸黨榜,怕自己的清名有虧才這么干。
李良還是山東濟南府齊河縣人,是正兒八經的北人,既合李東陽的胃口,也肯定會被劉瑾接納,還不會惡了焦芳。
這么個從皇上到自己都需要的人才,不籠絡在手難道要送給別人?
劉宇才不干那樣狗屁倒灶的事。
正經毀了婚,還倒了劉健的灶,屬于大部分人都高興,只有少數人戚戚的好事。
干了!
拿著朋比榜說事,就說朝廷風憲官自當避嫌,都察院做出此等裁決還會為眾人叫好。
劉宇高興了,劉健家就像死了人,劉成學父親、劉健兒子的墓碑要砸了重做,可不就是重新辦一輪喪事嘛,規矩是一樣的。
劉健的老婆劉成學的奶奶不干了,男人拋不下臉,她一個婦人可不怕,老奶奶也有老奶奶的辦法,找人告狀去。
還是找的老奶奶,朱厚照的老奶奶,劉健的老婆是一品命婦,跟王鐘英的關系還挺好,一直有來往。
于是事情就捅到了王鐘英這里。
哪怕朝堂斗得再激烈,也不影響老姐妹的感情,這個覺悟兩個老太太都有。
現在卻不一樣了,壞了劉成學的姻緣,還動了兒子的墓碑,就是在挖劉家老太太的心頭肉。
兒子己經沒了不說,乖孫子不能給毀了,傳出去劉成學沒法做人。
所以劉家老太要求簡單,合情合理合法地將此事的影響給抹平,不然她就用三尺白綾自行解決。
老太后一個懿旨就把忙得陀螺轉的朱厚照給提溜了回宮。
面對著王鐘英少見的怒火,朱厚照也只能:“這……”
“別這了,就是你拉下了,你自己擦吧。”老奶奶的口氣不好。
這個老姐妹眼看著就沒了,還剩幾天喲,就不能等一等嗎?
被提溜的時候一般需要拯救,幕友們來了。
“李良后來當上了光卿,歷史上他假稱女兒夭折退婚,然后將女兒偷偷嫁給了一個舉人,證明不是墻頭草見風使舵,最后仍然穿幫,被御使張世隆彈劾退婚一事,李良辭職致仕,出自《萬歷野獲編》,如此李良應該也沒有阿附,就是能力強,當然臉皮也薄。”
“劉成學嘉靖五年被封了個中書舍人,他的弟弟劉望之也于同年考上了進士,排名靠后,全在劉健老故的節點,劉氏兄弟也無大出息,不見史冊,應該是嘉靖為了拉攏人心立的牌坊。”
這是個退婚流的題材呀,兩敗俱傷的結局,不容易做出好文章。
主要是劉健的孫子沒有很大的本事,那個中書舍人應該就是為了表達重視,應應景。
唯一的變化就是劉宇橫插了一杠子,沒有如歷史般那樣袖手旁觀,反而出面幫李良弄了個好借口。
而且李良也真的對朱厚照的胃口,實干型人才,至少不會沒事也賤(諫)。
朱厚照先行咧開了嘴,以八顆牙給了王鐘英一點陽光,安慰老奶奶因友誼小船翻覆而受傷的心。
當然鍋也還是要甩:“奶奶,都是劉瑾那條貪吃狗亂咬人,您看孫兒這整前忙前跑后的,也沒那心思不是。”
“你養的狗咬了人,賬當然算你頭上。”
好邏輯,有應對:“可孫兒就需要一條惡狗看門當戶,不然什么人都打咱家的主意,如果將這條狗關起來,丟東西就不好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