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時候是順風順水,回程卻是逆水行舟,朱厚照也終于有空關心一下黃河。
真是觸目驚心啊,懸河、泥沙淤積什么的還等閑,看看這河堤才提心吊膽,很明顯堤基都被流水沖刷得凹進去了,豈不是潰堤就在眼前?
再算一算時間,桃花汛一過可不就是夏汛來了么,要糟!
而且是比登州海堤還麻煩的急性病。
果然,回到大運河沒走多遠,在聊城就見到了領著一票人打前站的李良,他停住了沒往淮安去。
見著了朱厚照,李良聲音都打顫:“陛下,今年黃河肯定有大汛,如果潰堤了,不僅山東,臨近的河南、南直隸都難好?!?
李良可是前不久剛剛到鳳陽去巡視賑災,他都有這樣的判斷,那就是八九不離十。
朱厚照被迫做了個決定:“到濟寧河道衙門不走了,先解決河汛再做打算?!?
前面還打著潘季馴的主意呢,連潘季馴他娘都還是個小丫頭,可黃沙就要泛濫了,怎么辦?
幕友們倒是開了諸葛亮會。
修堤,防洪,別想著什么束水攻沙去淤變清了,先堵住潰堤占道再說。
堵不住的,黃河自古如此,要能堵住也輪不到朱厚照頭疼了,而且修堤是個大工程,來不及。
從古到今黃河的河道就上下搖擺,現在已經到了最南端,占了淮河的河道。
物極必反,肯定還要往北邊運動。
朱厚照拿出地圖一看,嘩,真是個天大的工程,現在他也玩不轉。
其實明代黃河的主要問題不在黃河身上,而在大運河身上,為了保住為了保住大運河的水位用于漕運,先是開鑿了會通保,從弘治年間起又修筑了千里北堤,將黃河死死地壓往淮河,淮安鹽場也因為廢了一半。
這一點胡世寧反而有比較好的方案,他提出避開黃河另開運河新河道,可惜執行到一半嘉靖縮了。
后來倒是用上了,可那時黃河又北回了,沒多久又淤積堵塞。
天量的泥沙,不是人力能擋的,不過胡世寧倒是有見地啊,只是名聲不響。
一輩子都在忙著與各種勢力斗,而且這人比較剛烈,跟寧王死磕,被錢寧誣陷下獄,還給他熬了過來。
現在是南京刑部主事,離得不算遠,就不知道少了十幾年的際遇胡世寧行不行。
等潘季馴是等不到了,有棗沒棗打一桿子吧,朱厚照一面命人去南京征召胡世寧,一邊想新的辦法。
幕友們源源不斷地給他提出了各種方案,但都是大工程,沒個幾千萬兩白銀再加幾百萬人工干不來。
但對比著幕友們給出的不同時期的黃河徑流,朱厚照發現當前最好的方案竟然是掘開弘治年間修建的金龍口北堤,讓河水從北線分流奪濟水從山東入海。
這也是后世固定下來的黃河河道。
朱厚照在山東走的黃河只能算是支流,其實就是濟水。
如果不是碰上了桃花汛,濟水還基本上算是清流,當前濟水的河道還比較通暢,畢竟朱厚照剛剛走過,了解實情。
反正濟水的河岸也危急了,因為地勢的關系就算潰了也影響有限,濟水兩岸的地形也比淮河更適合引流。
而有了水泥,加固起河堤來也容易,這樣的方案工程量最小也最快。
朱厚照知道治理黃河不能急,別想著一下子建功,但可以用緩招,以空間換時間。
黃河不斷地泛濫,南北搖擺,年年小汛,數年大汛,帶來了大量的泥沙,導致徐州到臨清這一段成了傳統黃泛區。
地方根本沒有辦法發展,因為不知道黃河會在什么時候決堤被平推。
這個情況從北宋年間一直持續到了明初,為了北方漕運,開鑿了會通河,平江伯的爵位就是這么來的。
朱厚照在地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