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峨是由馮馴、石天柱、夏邦謨、劉景宇和程啟充五人護送的來的。
不,應該說是“押送”,這是兄弟的媳婦兒啊,不能給人拐了去。
這兩路人馬怎么混一塊的?楊慎給小伙伴們寫信時都不知道黃峨的存在。
是楊家有內應,泄了底。
這些川中才子本來就與黃家、楊家都有交情,從小就混一塊,算是穿開襠褲時結下的發小。
與黃峨一同啟程也好有個照應,更多的則是當借口。
五人還肩負著幫楊慎干倒叔叔的重任,手里握著楊家在四川作奸犯科的證據。
苦于正德三年會試即將到來,幾人無法脫身。
算上楊慎,六人有四個是正德三年的進士,劉景宇還是被楊慎連累,會試試卷一同被落燈花燒了一角,作廢。
不然他們就是同一屆的六個進士。
這是什么概念?有明一代,整個四川布政司一共就一千四百多號進士,九十次科舉,除一除,平均一屆就十來人。
再怎么厲害的文教大省,同一屆六個進士也是大頭,對四川來說就是半辟江山甚至更多。
所以科考將至,這些頭角崢嶸的寶貝疙瘩就一直被盯著,誰也不敢讓他們出問題。
四川的官員是升是降的考評,文教占比不小。
頭上長角當然喜歡頂牛啦,本身又是頭鐵的,早就叛逆得不行。
楊慎的一封信,打破了川中官僚和家長們的美夢,他們的子弟給楊慎一把拐帶跑了。
有新鮮的玩法,干嘛還要在川中大山里苦讀之乎者也?
于是兩邊一拍即合,盤算起了如何“出逃”。
這樣的事能聲張嗎?不能。
要不是拿黃峨當幌子,又有楊慎來信相邀美其名曰游學,家里是絕對不會放他們跑的。
就這,楊慎也落下了把柄,“他”分別寫了一封信到各家,保證不耽誤兄弟們的前程。
其實這封信不是楊慎寫的,而是楊家的內應冒名所為。
這個內應太了解楊慎了,連書法都如出一轍。
還好歪打正著,投靠朱厚照了,天底下最大,前程不可能耽誤。
但字眼上不是這么理解,前程是有了,出身可就懸了。
楊慎自己都不打算去考科舉,這些弟兄們估計也有樣學樣。
等到最終水落石出時,楊慎在四川的名聲就臭遍了,不知道多少人會對他咬牙切齒。
一省菁英全禍禍了,為害鄉里啊。
好了,該說說內應了,這名少年就藏在“送親使”里。
楊慎的同父異母親弟弟楊惇,也屬于偷跑,而且到了南京也不敢告訴楊廷和,躲進了宮。
楊慎逃科舉,年紀小小的楊惇就被楊廷和發配回了四川考鄉試,也中舉了。
本來他是要到正德五年才拿了鄉試第二名,現在為了楊家的臉面,十六歲的少年被迫營業。
但楊惇也受了楊慎的影響,再加上楊廷和的高壓,楊惇也想跑。
見著了機會,楊惇便與大哥的小伙伴們勾結,連書都沒給家里留就溜了。
這群人到了南京,朱厚照一看,好家伙,充值送驚喜,當然笑納了,還幫著楊惇一起蒙混。
也給楊慎扣了一個大鍋。
一見著楊慎,楊惇就喜笑言開,老遠揮手示意,口中“大鍋”不住。
楊慎登時就郁悶了,看向朱厚照:“師尊,我弟……”
這是詢根究底,對朱厚照不靈:“給啦,一見面為師就給了安家費,對了,為師還收了楊惇為弟子,小小年紀就獨立自主,好樣。”
這么聰明的弟子,為什么不收?
其實楊惇是被楊廷和和楊慎壓住了光芒,能不到二十歲在四川鄉試考第二名,又能差得到哪去。